你,教我做事?

第76節(2/3)

    通過門的縫隙,安潛看到了病床上的人臉上蓋了白布。

    有人在哭,有人在忙著打電話,有人在恐懼得往後退。

    原來這個小小的病房能塞得下這麽多人。

    可卻承載不了一個家庭的悲傷。

    隨後,病房的門被打開。

    尚川走了出來。

    看到尚川的第一眼,夏元淩就甩開安潛的手,向著自己愛的人走了幾步。

    夏元淩不比安潛細膩,之前又一直在拍戲,對尚川家發生的事情並不了解,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尚先生看起來格外陰鬱。

    陰鬱到,他有點不敢伸手抱住他了。

    在夏元淩的眼裏,尚川開滿鮮花的身體上,停留了太多灰色的蝴蝶。

    那些蝴蝶並不像他在劇組看到的那種,有著猙獰的口器和可怖的臉。

    反倒像是漫畫書裏所畫的那種,簡單的,撲騰著翅膀的枯蝶。

    像要枯死一樣,掙紮著擺動翅膀。

    “尚先生?”

    他試圖喊著尚川,讓他不要那麽悲傷。

    尚川卻朝著他走,一步一步,逼著他退後,直至靠在走廊白色的牆壁上。

    他被尚川抱住。

    像是墜落淤泥的人,抓住了最後救命的浮木。

    夏元淩突然意識到,他從婚後所有的肆意張揚,所有的鮮花掌聲,皆是因為他活在尚先生的保護之下。

    因尚川願意在所有人都反對的時候牽著他的手,因尚川一路保駕護航,他才能在這個已經看不到什麽希望的娛樂圈裏,找到一絲喘熄之地。

    尚先生在他麵前,一直都強大的如同神明。

    溫柔,理性,克製。

    麵對自己的胡鬧他會寵溺地摸著自己的頭,哪怕自己捅出天大的窟窿來他也能淡然以對。

    就好像這個人沒有什麽害怕的東西,也沒有什麽致命的弱點。

    所謂神明也大抵如此吧。

    可人類啊,隻會造神。

    他們是永遠無法成為神的。

    隻要是人,就還有弱點,就還會麵對洶湧的悲傷和厄運,就還會忍受生離死別,就無法超脫七情六欲。就會在超脫自己控製之外的事情上表現出疲倦,痛苦和崩潰,就還會受那隻看不見的命運之手,肆意擺布。

    尚川靠在夏元淩的肩膀上。

    額頭抵著肩頭,第一次,尚川在他的麵前,把姿態放得如此之低。

    這一次,尚川承認他真的累了。

    他的過去並非全然一帆風順,知曉父母謊言的時候他體會過憤怒,妹妹死去的時候他知曉了自責,回到藍心珠寶後他感受過空洞。他經曆過無數負麵的情緒,也品嚐過死別的痛苦。

    但卻唯有這一次——

    疲倦如同跗骨之蛆,將支撐這幅身體的軀幹蠶食得一口不剩。

    他未曾哭泣,卻輕聲開口,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夏元淩,

    我沒有父親了。”

    以後回家怕是再也聽不到他的訓斥了,也不會再有人肆無忌憚地指摘自己的過錯和失誤了,也看不到那個人麵對旁人對自己的誇讚,說出一句“也就那樣吧”之後嘴角潛藏的笑意了。

    他對父親,有過憧憬,有過向往,有過厭煩,有過痛恨,有過絕望。

    但可惜,愛也不是那麽純粹,恨也不是那麽濃烈。

    他厭倦父親的管製,恨他的固執和偏見,卻也記得幼年時期牙牙學語,是誰捧著一本《三字經》,在慵懶的午後搖著蒲扇,一字一句地念。

    他唯獨不希望父親消失在這個世界。

    可是那個人還是走了。

    第102章

    黑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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