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過一次的人

賀翰愣了愣，一瞬間空氣都靜默到要凝滯。 “可你，的確就是個女人啊……”他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反駁她說的話。 白瀅的心突然就揪了起來，她看著賀翰，思緒有些複雜。 “我是女人沒錯，但我是個死過一次的女人，現在依舊在等死。” 賀翰抬起白皙修長的食指在燭光上觸了觸，那溫熱火苗帶來的刺膚感，讓他想起了自己觸碰白瀅後背時的感受。 都讓他難以靜心啊…… “我們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活好當下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隻要你在我身邊一天，我就要盡好大夫和男人應有的義務和責任，其他的我不去考慮，因為我也想不透。” 賀翰說完，便轉身離開，步伐中帶著一絲焦慮和淩亂，連桌上的燭台都忘了端走。 深夜，是最讓人情緒多變和敏感的時刻，這話一點兒都沒錯。 這些話賀翰在白天從來不會對白瀅表露，甚至連含一點兒雜質的眼神都不會流露出來。 賀翰一走，白瀅更是沒了睡意。 她重新躺下，腦袋有些脹脹地發 天亮，賀翰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張羅好早餐，然後帶著白瀅去采藥，搗藥，煎藥。 過了幾日，白瀅在賀翰的針灸治療下，身子又好了些許。 “我帶你回山莊吧，有爺爺在，你能好得更快。”賀翰對白瀅說道。 他不想單憑自己一人的力量去治她，也不想再單純將她當做自己的“治療試驗品”。 他希望她快些好，希望她不用將等死掛在嘴邊。 “這樣太麻煩了……賀大夫，要不你就放我自生自滅吧。”白瀅不想離開這山穀林間。 回山莊亦是回城區，城裏認識她的人不少，她不想被戚沐城的人認出。 盡管她沒心存奢望覺得墜崖後，戚沐城會布下天羅地網來找自己。 可她畢竟名義上還是大帥夫人，出了這檔子事，他找不到她屍體，或許不會覺得她真死了。 白瀅這樣想著，心底又有些泛澀。 半年多過去了，她就在這崖底附近的林子裏，戚沐城卻一直沒找來。 是完全不在意，還是已經忘了？ 白瀅的分神，被賀翰看在眼底。 他握著草藥的手緊了幾分，臉上卻沒有情緒變化：“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救你。” 白瀅一聽便知賀翰生氣了，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搗藥棒，走到賀翰身側坐下。 “剛才是我犯糊塗了，你別生氣。” 賀翰看著她像小動物一樣可憐兮兮的神情，再瞅著她那瘦得皮包骨頭的身子，無奈歎了口氣。 “你要記住，你的命是你父母給的，不能因為那個男人而踐踏自己。”賀翰語重心長說著，忽地頓了頓，“你也別忘了，我想要你活著。” “我錯了。”白瀅低著頭，聲音惹人心疼。 賀翰突然就沒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那細膩柔順的黑發，在他心底炸開一股暖流。 “人生短短幾十年，我們來這一遭就是好好活著，不要讓那些痛苦的事和人耽誤你享受生活。” 白瀅點點頭，心底那搖擺不定的信念就此堅定起來。 無論未來如何，她都不應喪氣。 幾日後，兩人收拾好行囊，便從小木屋出發。 白瀅看著層巒疊嶂後的高城牆，心底感慨萬千。 她終於，要回來麵對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