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好好活著

“你好好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 賀翰溫和一笑，背著竹簍朝木屋的方向走去。 賀家乃中醫世家，賀翰父親卻非要學西醫，賀翰為了不讓爺爺失望，便一直秉從爺爺教誨，從小接受中醫文化的熏陶，繼承衣缽。 木屋內。 白瀅解開布衣，在草床上趴下，露出光潔的後背。 那蝴蝶骨中央，有一個紫紅猙獰的傷疤。 賀翰看著她，眼底沒有一絲雜質，徑直在床邊坐下，拿出銀針消毒。 “賀大夫，今日又要紮滿整背嗎？”白瀅看著那密密麻麻的銀針，早已習慣。 “不，隻紮肺腧反射區，我不趕緊把你這咳嗽給治好，你怕是養不胖的。”賀翰將針紮下，快速準確，神情嚴肅認真。 賀翰自小跟爺爺居住山中，鮮少過問城中戰事，自他經手的病人更是少之又少。 他在藥書上查閱到，這座山裏野生草藥品種繁多，便離開爺爺來這裏搭建了木屋。 原本隻打算小住一陣，結果“天降白瀅”，這一留便是大半年。 賀翰沒想太多，難得遇上白瀅這樣一個疑難雜症的患者，他簡直是傾盡了畢生所學的醫術，一股腦全砸在了她身上。 若是把她治好了，那以後回去見到爺爺，一定可以昂首挺胸地說自己是個合格的中醫。 “小瀅，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嗎？”賀翰想起白瀅昏迷時一直念叨的名字，心底隱隱有了想探究的念頭。 白瀅神情一滯，抓著枕頭的手緊了幾分。 “家都沒了，還回去幹什麽……”她喃喃說道。 “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但心情是決定身體健不健康的關鍵，你一定要保持好心情，我的治療才能起到效果。”賀翰收拾銀針，隨即後轉身子。 白瀅也坐了起來，將身上的布衣穿戴整齊。 “為了證明你醫術高超，我一定會好好活著，行了吧？”白瀅打趣說道。 賀翰漆黑的眼眸瞬間亮晶晶，看向白瀅的神情多了幾絲煙火味。 “行，那就這樣說好了……為了我，你要好好活著！” 白瀅愣了愣，有些接不上話。 賀翰慢半拍也意識到自己話裏的種升溫的旋律，連連轉移話題：“你長命百歲了，我也會載入史冊。” 白瀅噗嗤一笑，對著賀翰豎起了大拇指：“那就提前恭祝賀大夫名留千古！” 小日子過得溫溫順順，白瀅也如賀翰所期盼，整日臉上都掛著淺笑。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眼眸中的憂愁，濃得能讓人溺亡。 自己離開了這麽久，那個男人可有一丁點兒難過？ 他是否有去調查那日的真相，弄清蘇蓁蓁的真麵目，以及那孩子的生父到底是何人？ 白瀅歎了口氣，看著窗外被薄雲遮住的彎月。 自己為什麽要想他？那個男人可是毫不留情地朝自己心口開了一槍…… 她不該忘記那些痛苦。 可她也說過，不想在所剩無幾的生命中，還留時間去念叨那個男人。 不管是恨，還是殘愛。 她連好好活著都是奢望，不應該浪費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白瀅閉上眼，想讓睡意衝散腦中的雜念。 夢裏，她見到了久違的戚沐城。 這是她數月來第一次清晰夢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