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為難

桑南議和後，謝玨幾乎沒什麽事，也不愛應酬，天天就在書房裏躲清閑，寧州這幾年太忙了，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如今算是報複性休假，日日逍遙，頂多過問帝後大婚的事。司禮監和禮部都有一套流程，且謝珣主意也大，帝後大婚也不需要他來操心，謝玨就更清閑了。 “聽風，一起來吃點宵夜啊！” 方楚寧仿佛沒事人般和他打招呼一起吃宵夜，暗衛剛剛偷偷告訴他了，謝玨晚膳沒胃口，隻喝了一碗南瓜粥。方楚寧對他的事大小都放在心上，把食盒裏的八寶鴨拿出來，放在窗邊的暖塌茶幾上，八寶鴨還熱著，除了八寶鴨，還有臘肉炒秋筍，兩道新鮮的時蔬。香味飄了滿屋，也勾起謝玨的饞蟲，他就知道方楚寧會帶八寶鴨過來，所以晚膳沒怎麽吃。 謝玨過來時，方楚寧支開窗戶，秋風慣了進來，衝散書房裏的悶熱，他又怕飯菜涼得太快，又挪了一下支架，窗戶也就半遮半開。 方楚寧用過膳，卻也沒吃飽，家裏隻要父帥在，膳廳氣氛就很壓抑，正好陪著謝玨一起大快朵頤。 “我今天進宮與知許說起他和阿妤大婚的事，他順口說了一嘴，方夫人在給你相看女子，可有看中的？”謝玨斯文地吃著軟爛酥香的八寶鴨，眼皮都沒撩一下，說出來話卻比深秋的風還要冷。 方楚寧心中罵了謝珣幾句，隻好老實交代，“是相看了，我都拒了 。” “相中誰家姑娘？” 方楚寧遲疑片刻，說了實話，“張家二房的三姑娘。” 謝玨對京中氏族的姑娘們非常陌生，除了林玉濃和鳳妤，他印象都很平淡，就算見過，也未必會記住她是誰。 可他知道張家和方家若結親，倒是非常好的姻緣。 謝玨不會說違心之論，知道實情後就不再言語，方楚寧有些急躁地解釋，“過了年，你出使桑南，我陪你一起去。” “你能逃避到何時？”謝玨平靜地問，抬頭看著方楚寧急切的眼眸，他知道有些事是禁忌，在寧州時或許還能放肆，如今是萬萬不能的，何況謝珣是皇帝，他是親王，方楚寧是一品軍侯的長子，他們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界線太明顯了。 這也是從北蠻回來後，他們有默契地忘掉一切，誰也不曾提起的緣故。 方楚寧目光晦澀，兩條路都遍布荊棘，難以行走，且未必能走到他想要的終點，若是他和聽風事情曝光，父帥為了家族榮譽，威嚴，絕對不允許傳出一點醜聞，就像失去了名節的女子，寧願一棍子打死，清理門戶。 “我們……不要再繼續糾纏了。”謝玨語氣平靜地給他們的未來，判了死刑，他並不厭煩與方楚寧卷在輿論的漩渦中，更不會覺得恐懼，隻要他們同心，他們能踏碎所有的隔閡。可謝玨仍是看不到希望，且不想方楚寧在他和家人之中做選擇，平心而論，他也不 會在謝珣，如意和方楚寧之間做選擇，所以不忍心看著方楚寧深陷痛苦。 “聽風，你在說什麽？”方楚寧因隱忍，眼神變得極其可怖，他一路想著怎麽說服父母，謝玨卻斷了他們同行的路。 “我們從北蠻回來後就心照不宣地做了這樣的決定，這幾年內發生許多事，家破人亡，天翻地覆，改朝換代，我們痛苦，矛盾，糾纏不清，也動搖了初心，沙漠裏本就長不出一朵鮮花，那是奢望。如今兜兜轉轉，隻不過是回到原點。”謝玨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也無人知曉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經曆過多少輾轉反側，經曆多少不眠的夜晚，宛如舍棄自己一隻臂膀，“阿寧，別為難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