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料理事件簿

第 25 章 三合一(1/5)

    安室透走進那間房間的時候,琴酒所說的情報販子,正不緊不慢地調整著唱機的搖臂。

    他坐在老舊的雕花木椅上,側對著門口,明明餘光中看見了有人進門也未曾回頭,反而旁若無人地、用向戀人傾訴心跡一般的溫柔動作,將銅黃的搖臂輕輕地放了下去。

    黑膠唱片慢慢地轉動了起來,紅寶石唱針閃爍著細碎的光。花朵狀的揚聲器中漸漸傳來長笛活潑的樂聲。

    垂下的長長睫毛遮住了葡萄紅色的眼眸,麵色蒼白的俊秀少年咬著指頭,安靜而略帶稚氣地傾聽著俏皮的音樂。

    旋律在空曠的室內回蕩。一束光從遠處牆上的窄窗裏透了進來,穿過陰冷的房間,照在他的腳下。

    他並不說話,安室透於是也沒有作聲,隻是靜靜地站在門口,打量著這名突兀出現的、計劃外的協助者。

    在琴酒口中,這是個莫名其妙的、沒什麽威脅、但是有點麻煩的人。

    作風冷硬的琴酒,與在藏匿處還要聽古典樂的這名青年,相處起來自然摩擦頗多。但幫助他們找到骸塞作為藏身點、又提供了藤村涉的信息,此人至少目前還不能得罪,於是煩不勝煩的琴酒便叫來了他。

    至於為何不叫貝爾摩德對方似乎不太願意與女性相處。

    對方看上去年紀並不大,應該比他小上一些,和昨天在偵探社見到的沙色風衣的青年差不太多。

    柔順的黑發略微有些淩亂,散落在紙一樣蒼白的麵頰邊上。似乎十分病弱,在夏天裏也裹著厚厚的毛領披風,戴著白色的絨線帽。

    可即便如此,從側麵望去,他的身體也還是像紙一樣單薄。

    安室透並未放鬆警惕,反而愈發戒備了。

    在橫濱出現的人,即使是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都可能擁有著殺傷力強於熱武器的異能。就算對方真的毫無戰鬥力,以這樣的病弱之軀,敢於親身上場,在黑手黨的眼皮底下幫助組織,此人必定不可小視。

    這一曲並不長。很快,如足尖舞般躍動的樂聲漸漸停歇,青年抬起了眼,注視著緩慢停止轉動的唱片。

    沒有血色的嘴唇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他輕聲說道:“安娜波爾卡。”

    “嫻熟的活潑和靈巧。少女的純稚與笨拙,經過打磨以後,變得優雅、圓滑而充滿矯飾這,是惡行啊。”

    話語中帶著一點真切的惋惜。

    即使是在音樂上頗有些造詣的安室透,一時也有些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樂理上的東西他當然聽得懂這是奧地利作曲家小約翰施特勞斯創作的樂曲,用歡快明麗的旋律營造出少女翩翩起舞時的場景,意在讚美母親安娜。

    而所謂“少女的純稚和笨拙”,指的應該是老約翰施特勞斯為妻子所作的心愛的安娜波爾卡,曲調更為莊重質樸。

    後者因為失之靈巧,被認為不如前者精彩,但麵前這人的看法似乎完全不同。

    可是誰來告訴他,這兩支充滿愛意的獻禮,是如何與惡行扯上關係的?

    對方似乎也並未期待他的回答,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以後,便將那張有著脆弱美感的臉轉向了他:“感謝您的耐心等待。”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動作優雅地躬身行了一禮。

    “我叫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承蒙那位先生的信任受托協助諸位,運送重要的貨物。”

    名字既長且複雜的青年對倚在門邊的安室透露出友好的微笑:

    “非常榮幸能夠與您見麵”

    “降穀先生。”

    安室透瞳孔驟縮!

    人流湧動的車站裏,甘茶與織田作之助坐在站台邊的座椅上,等待著去往海上交通局附近的電車。

    她所穿的和服,是社長為她在相熟的店裏定製的,對行動不會造成太大的阻礙。

    為了盡快趕到藤村涉的死亡現場,甘茶並未更換衣物,僅僅與老板打了個招呼,便拿著慣用的綠色手包,和織田作之助一同出門了。

    由於擔心路上可能會出現的堵車情況,他們並未開車,而是選擇了乘坐電車。

    於是就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身著華麗和服、容貌秀美的少女,和穿著普通的襯衫和長褲、臉上還有未刮幹淨的胡茬的男人坐在一起。這樣的場景,本應顯得格格不入,然而二人低聲交談的模樣,又似乎顯出了某種奇異的融洽氛圍。

    一旁的路人,即使需要匆忙趕往目的地,也忍不住向兩人投去關注的目光。

    站台邊的電視熒幕上,正播放著本年度全國高中生網球大賽的決賽。身穿運動服的中年男記者站在場外,對著話筒,為激烈的賽況做著現場直播。

    “唉,這回也沒能看成他的比賽。”

    甘茶的雙眼定在鏡頭中鳶紫色頭發的少年身上,可惜地歎了口氣對方的正式比賽,她一次也沒能去現場給他加油過,作為親人還真是失職。

    “本來我還想帶著孩子們一起去,讓他們親身感受一下那種超現實的存在的。”

    小孩子的接受能力向來比較強大,如果要打開新世界的大門,還是從小開始比較好。

    不然就會像曾經的亂步一樣。第一次在社長的帶領下,陪她去拜訪幸村家、見到了他們打網球的場景時,亂步可是驚得戴上了眼鏡,對著場上的人使用超推理,試圖看出他們是不是也擁有著異能力。

    不過,要說那是異能力也不為過吧?畢竟他們的招式都那樣誇張,而且還都有抽象程度不亞於異能力的各種奇怪名字

    “蜃景之鏡!”

    一球過後,記者激動地喊道:“幸村同學使用了最新的絕招!通過交替使用左右手,打出毫無偏差的精準球,使對麵的手塚同學無法預測球路和旋轉!”

    “手塚領域被封印了!”

    屏幕上,率先拿下兩局的、披著外套的少年微微一笑,眉宇間是幾近於神明般的從容,精致的麵容在日光之下閃耀著光輝。

    網球界的神之子,幸村精市。因為聽說他本人並不太喜歡這個略顯弱勢的稱號,升上高中以後,已經少有人這樣稱呼他了。

    同時,也是甘茶過世的父親,幸村荻人兄長的兒子,她的堂哥。

    幸村精市比甘茶年長一歲,如今正讀高二。

    因為相處時間寥寥無幾,從前也說不上關係有多好,但在幸村因急性神經根炎入院、甘茶常去探望以後,反而莫名其妙地變得親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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