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1/2)

    那是一千年前吧……嗯，大約是的，或者更久。

    每日夜幕落下的時候，我便會出洞遊走，滑膩地皮膚摩挲著粗糙的樹木，一點一點纏繞到這斷情河畔，喝一口水，發一會呆。

    那天，在樹林盡頭，一個小女孩滿腹心事地坐在河畔，清澈的河水倒映她小而清秀的麵容。我隱在枝葉裏沒有過去，怕嚇到她。尋思定是附近村落的孩子，有了什麽不開心地事。我就站在那看著她在那整整做了一夜，一動也不動。眼見要天亮了，我便返回了。

    誰知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如此十天過去，那小女孩一直都在那。我心下好奇，便化作人形，在一個烏雲遮蔽的夜晚悄悄走到她的身畔。

    小女孩的頭發很亂，甚至有些髒，或許是太久沒有梳洗的緣故。她坐在那裏，似乎睡著了，臉頰仍有未幹的淚痕。我心念一動，伸手摩擦她臉上的汙漬。她大約感覺到了什麽，猛然驚醒。

    小女孩的雙眸很奇異。微閉時藏盡所有心事與哀愁，卻在睜開時，似陽光穿破霧靄，看得見一切明亮與溫暖。我看著她眼角小小淚痣，笑道："我觀你，在這裏已經坐了十天……你到底要做什麽呢？"

    她黑亮的眸直直望著我，有些疲憊，在我手指輕撫她的頭發的時候，忽然痛哭起來。哭聲仿佛失去至親的小獸，令我的心難過起來。我拉她進我的懷裏，想要給她溫暖，卻忘記自己其實是沒有溫度的。

    她哭了很久，累了，掛著淚珠又沉沉睡去。我不敢動。細密而繁盛的螢火仍舊漫天的飛舞，載著誰的夢想。當東方泛出一絲魚肚白的時候，我輕輕將她放在草地上，悄悄離開。

    之後的四個晚上，便都是如此。我問她什麽，她隻是搖頭，什麽也不說。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可笑，一個千年修行的妖孽，居然和一個不相幹的女孩子相守至此，傳揚出去，勢必要被笑話的吧。但不管怎樣，我抱她在懷裏，看著她安靜睡去，聽著她均勻而規律的呼吸，聞著她身體自然散發的體香，我會有一種恍惚的醉感。仿佛我做的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比我日夜修煉更加重要。或許，我是太寂寞了吧。

    終於，在她呆在這裏的第十五個夜晚，說出了心中橫亙的事。

    "師傅要我在十五天裏想辦法渡過此河，去到他那裏，否則我就永遠不要過去了……。"她低低地說。

    我啞然失笑，"隻是為此？"

    她卻十分用力地點頭，"可是，這河水太過冰冷，而且隻能在夜晚渡河，這樣黑暗，什麽都看不見……我試了幾次，才將踏水，便濕了鞋……我很怕。今晚是最後期限，我若渡不過去，渡不過去……。"聲音到了最後，又哭出來。

    我撫摸她的頰，笑，"那麽，我幫你怎樣？"

    她重重搖頭，"隻能借助自身的力量渡河，否則便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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