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麗絲和巴蒂一起攙著苗雨欣,隨六十多位參加濰坊反法西斯戰爭勝利六十周年紀念大會的外國貴賓,一起走向塑有同盟國僑民形象的集中營紀念碑。

苗雨欣抬頭凝望著紀念碑四方底座上麵的群雕塑像,她一個一個看得十分細致,她想找到她熟悉的人。看了半天,她沒能找到一張熟悉的麵孔,她有些失望。她說,雕塑該有格拉斯特、戴維斯、托米、迪蘭他們的形象。

巴蒂發現了感興趣的東西,他讓奶奶看,碑的四方底座四麵刻著當年在押僑民的名單,他問奶奶有沒有她和爺爺的名字。苗雨欣也不知道有沒有,黛麗絲也和他們一起找。

黛麗絲驚喜地叫起來,她找到了她爸爸媽媽和她的名字。苗雨欣和巴蒂新奇地過來看,真的,上麵刻著她爸爸媽媽和她的名字。他們一起再耐心地一行一行找,巴蒂找到了爺爺托米的名字,但找遍了四麵的所有名字,沒找到奶奶的名字。

苗雨欣說,傻孩子,我是集中營的醫生,不是在押的同盟國僑民,當然不會有我的名字。苗雨欣感慨,在押人員中不該有她和許子衡校長、趙興泰的名字,但應該有一個幫助集中營僑民的中國人的名單,這樣就會有她和許子衡、趙興泰、許瑞民和高炳偉、韓起彬、魯明生、賀大泉,還有謝老板和報社社長的名字。

正說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在一位後生的攙扶下朝他們走來。白發老人來到他們跟前,他深情地看著苗雨欣問,你是苗雨欣吧?苗雨欣一下就明白過來,她驚喜地反問,你是許瑞民吧?我昨天一到就讓工作人員打聽你,你還活著。說著兩人的手就自然地握在一起,苗雨欣拿手拍著許瑞民的手背,一個勁地說,真好,真好。許瑞民說,我不能死啊,我一直說要等你回來,要不然,我死不瞑目哪!

這一句話觸動了兩個老人的心,眼淚不約而同地流到了臉上,接著身不由己地擁抱在一起,甚話都沒有,隻有相互拿手輕輕地拍著對方。

當他們意識到周圍還站著別人,還有話要說時,兩人才羞澀得像初戀的年輕人一樣分開,各自抹著滿臉的淚水。

這時另一個人已經站在他們麵前,看不出他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但肯定是亞洲人。沒等苗雨欣和許瑞民發問,那人作了自我簡介。

我是韓國的樸元直,就是當年的山本太郎。他叫了苗阿姨,叫了黛麗絲。

驚喜伴著淚水一起流淌,他們有說不完要說的話,都爭先恐後地把最想告訴對方的事說出來,一陣交流,大家知道,托米在五年前去世了,樸正樹(原田一部)還活著,他已經不能前來了,趙興泰去逝已經好多年了……

最讓他們想要看望和祭典的是許子衡、格拉斯特和艾倫,在墓碑前,他們跟當年一樣悲痛,鮮花與語言都無法表達對他們的哀思……

看著長輩們哀痛無比他又不能介入,巴蒂感慨萬千,他說,要是時光能倒流就好了。

苗雨欣、許瑞民、黛麗絲、樸元直都拿眼睛看著他,他們都沒有說話,但目光中都透著同樣一句話:

時光是不能倒流的,但願世界再不要發生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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