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我的錯……我明明已經踩了刹車了……”

    車內響亮的歌聲把那個原本可以聽到的口哨聲蓋過去了。第一個注意到口哨聲的人是黎英,隨即,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車燈前麵。那個時候,正在下坡!

    那天晚上,宗蒿霖和蒿群吵架了。本來他們很開心地搭好了帳篷,但是,蒿群卻因為打遊戲不順利,心情很不好,沒事找事地給蒿霖臉色看。

    “姐姐,如果上次你幫我買那本遊戲雜誌的話,我肯定就能通關了,都怪你不好!”這話說一遍也就算了,可是他反反複複地說,蒿霖也惱火了。蒿群看蒿霖一直忍讓他,越來越得寸進尺。其實他平時不是那麽不懂事的,隻是太喜歡打遊戲了。

    宗蒿霖感覺他有些過分,終於說了一句重話: “別說了!你非要我發火嗎?”

    蒿群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喊道: “我討厭你,姐姐!”

    “好,你討厭我,那你也別吃東西了!”

    “不吃就不吃!”

    蒿群就這樣耍小孩子脾氣,離開了蒿霖,向山腳下跑去。

    那是在宗蒿霖印象中,蒿群唯一一次蠻不講理。但是,蒿群唯一的一次賭氣,卻是一個慘痛的結局。

    樂哲終於忍耐不住,從幹癟的煙盒裏拿出一根煙來。打火機打了三次才冒起火苗來。

    在火苗和煙嘴即將接觸的一刹那,他的心髒猛跳著,仿佛他不是在點煙,而是在點燃炸藥的導火索。

    當煙霧飄散出來的時候,那個慘痛的回憶又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當時,注意到口哨聲的黎英立刻喊道: “那裏有個孩子!”

    樂哲可以發任何毒誓,他在看到那個站在路中間吹口哨的男孩時,是立刻踩下了刹車的。但是,那個孩子正好站在下坡口。即使踩下了刹車,車子也不會立刻停下來。孩子嚇得跌倒在地,輪胎隨即就軋到了他的腿上。

    恰好那段坡麵很平整,摩擦減小了,男孩的下半身就這樣被死死卡在輪胎和路麵中間!他無法動彈,車子也停不住,就這樣開下坡去!

    車子裏所有人都驚恐地大叫,而樂哲一直死死地踩著刹車。他的心幾乎凍結了。

    這段坡麵將近一百米。當車子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大家立刻下車查看。

    那個孩子的嘴邊滿是鮮血,輪胎下麵更是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他腹部以下的身體被死死卡在輪胎下麵,因為孩子比較矮小,所以雙腿被輪胎壓住,骨頭絕對是徹底壓斷了。

    “你沒事吧,喂,喂!”

    大家手忙腳亂地把他從輪胎下麵抬出來,他的整個下半身已經血肉模糊了。沒過多久,他就徹底停止了呼吸。

    “樂哲……我,我們撞死人了,我們撞死人了!”最慌張的是劉之遠,他抱頭痛哭失聲,黎英則是一臉呆滯。唐海祥還算冷靜,可是眉頭皺得很緊。仲健文看著臉色慘白的樂哲,用眼神詢問著他,該怎麽辦?

    “健文……”樂哲咬了咬牙,終於下了決定。

    “怎麽樣?”

    “後車廂裏……有個蛇皮袋,對吧?裝這個小孩足夠了吧?”

    “你……你打算做什麽?”

    其他四個人很慌亂地看著他,其實大家已經猜到他想做什麽了。

    “我記得有備用輪胎。”

    劉之遠第一個反對道: “不行,我們要報警。難道要把屍體給埋了嗎?”

    “報警?你開什麽玩笑!”樂哲指著每一個人說,“想想吧,當初我們提出建立樂隊,放棄學業的時候,被多少人恥笑?我們沒跟家裏要一分錢,出來闖蕩,看人臉色,在街頭和地鐵表演,一步步走到今天,終於讓媒體注意到我們,可以讓‘黑色大地’的名聲傳揚出去!你們知道現在報警意味著什麽嗎?我們就全完了!別說夢想,以後想抬起頭來做人都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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