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醉月坊門口。

小二上下古怪的看他兩眼,將他帶了進去。

一路上,都在想,寒王怎麽會邀請這樣一個布衣漢子,一起喝酒!

淡淡的夜色,沾染上了酒氣。

坐在亭子裏的倆人,喝的麵頰微赤,眼神朦朧。

酒意上頭的周武拿著酒壺,一手用力捶打著自己的心口,紅著眼圈,聲音粗啞哽咽:“王爺,你說那會我怎麽地就那麽鬼迷心竅,那麽想要那即將到手的富貴,還想著那女人嬌滴滴的顏色。

卻忘記了,我能考上武狀元,全身阿惠的功勞。

忘了,阿惠也美麗過,年輕過。”

周武仰著脖子,又連喝了好幾口酒,酒喝的太急,嗆住了嗓子,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打濕了他的衣襟。

大聲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來。

喉嚨粗糲地接著說道:“阿惠,我兒子的娘,她十四歲剛嫁給我的時候,十裏八村都說她是一枝鮮花插在了我這坨牛糞上。

在娘家嬌養的女兒,到了我家,就跟一個陀螺似的忙過不停。

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做早飯,開始一天忙碌。

家事做完,有點空閑,還要抽空教我弟弟念書,還要繡花,維持家裏的開銷,為了我能專心學武。

每天都深夜才睡。

近十年的時光,我學有所成,弟弟也在她的教導下,考上了秀才。

爹娘也讓她照顧的好的忘了,她是我媳婦,不是我們家的下人。

她就為了我們這一家子,生生的熬壞了眼睛。

才二十出頭,額上就了皺紋。

王爺,你現在知道我是多混賬了嗎?

就為了別的女人,要休她。

明明做的是狼心狗肺的事,還怕別人知道了,影響名聲。

不僅娶那女人做平妻,任由她欺負她,欺負大著肚子的她,還縱容我爹娘欺負她,還有我弟弟也欺負她。

還有我,甚至為了那個女人,對大著肚子的她動手,看她受傷都無動於衷。

後來,還禽獸的不顧她的性命,要強行給她灌墮胎藥。

她逃出去,僥幸遇上了林神醫跟太子。

後來,我居然利欲熏心地昏了頭,寫下跟她跟孩子的斷親書!

當夜,她就早產生下了念恩。

那個差一點點就讓我灌藥拿掉的孩子!

王爺,我周武不是人,真的不是人啊······”

周武大聲地哭訴著,眼淚跟悔恨交織!

讓他那張臉,更加的擰巴!

鬱結難消地他,大口大口地灌著酒!

喝上幾口,又哭訴著說道:“我的武狀元丟了,那女人就立即跑回娘家去了,連片刻都不願意多留。

後來,我爹娘逼著我找阿惠,想要回孩子,想讓他回去認祖歸宗。

可你說,我哪有那臉。

所以,就這麽熬著,熬著。

他們走了,我才找來了,不為別的,就想看看他們。

我知道,這輩子我也就隻能是看看了。

王爺,你知道,我兒子長的像她娘一樣好看!”

一直默默聽著,沒說話的蕭離,心酸的厲害,他跟他真的是半斤八兩,差不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