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者,立刻召集群臣議事,討論如何處理叛亂事宜。”
說著,他頓了頓,不由自主壓低聲音:“若可成,則令薛相公或趙儀同平叛。若不成,則委陳中令平叛諸事。
“二者,官家宜下詔自省,自以德薄委軍政事於諸相公,怎奈世事艱難,致使庶民求生若此。
“三者,加陳中令三公之職,詔其用心國事,平災安民。”
“何也!?”
趙德昭不由問出聲來。
“其一,若薛、趙二公可領兵平叛,則可削陳中令之勢;其二,天下亂象非官家之過,乃宰相之過也;其三,陳中令攜民變威逼天子,其心可誅,天子雖逢危難,仍以百姓為重,高下可知也!”
至於天子被威逼會不會讓人失去信心,不用擔心,隻要有他們這些人居中串聯,反而會營造出一種“天子審時度勢,謀求親政”的形象。
……
厚重的黑色馬車緩緩駛進端門,沿著天街往應天門行去。
等級區別在皇宮內外往來上表現得十分明顯,宰相們的馬車能直抵兩府,參政或儀同、特進則是停在應天門外,其餘官員除非年過七十,否則一概在端門外下馬停車步行,了不起特批一個肩輿。
宰相們的體麵越來越接近古時的丞相,再加上這十年間宰相替換的頻率並不低,如果不是陳佑推行的政策太過激進,或許大多數官員都樂於支持陳佑一直擔任首相。
陳佑不在乎。
他坐在馬車裏,考慮的是對待遼國的政策是不是需要改變。
他現在還沒考慮清楚,接連不斷的外戰和五六年的和平,哪一個更有利於他暫時隱退的時候維持勢力。
想到這裏,他突然怔住。
跨越時間長河,在千多年以後,似乎也有一個校長,經常拿下野來暫避風頭。
記憶已經有些遙遠了。
他緩緩抬手按在胸前。
那麽,現在的所作所為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他這麽問自己。
“相公,政事堂到了。”
一聲呼喚驚醒他。
他放下收,做了個深呼吸,恢複到以往那般古井無波的神態,神情自若地走下馬車。
顧盼之間,這個龐大帝國掌舵人的自信與豪情,顯露無疑。
陳佑坐進書廳處理早上剛送來的公文,不過兩刻,令史通秉有司官員已經等在都堂議事廳。
他早上出門時就安排人通知各部主貳官,今天頭等大事是平叛事宜。
在議事廳外,正好遇到巴寧泰。
數不清多少次了,總之兩人再一次聯袂走進都堂議事廳。
屋內官員齊刷刷起身:“見過尚書令,見過侍中。”
“諸公不必多禮。”
陳佑走到主位,抬手虛壓:“坐。”
“謝尚書令。”
眾官員坐下,陳佑扭頭看向梁關山:“尚同介紹一下亳州情況。”
梁關山點點頭,拿出一本薄冊子翻開:“至前日,諜報司探得情況如下:亳州亂民賊首為王獲瑞,據傳曾為侍衛步軍司隊正……十一月十四日,王獲瑞糾集賊人攻破雙溝鎮大戶馬家,殺其家眾,放錢放糧募集人手,次日又以‘為陳相公解救百姓’為名,破駐馬鎮大戶家宅,盡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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