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宰執十四人。

    七名宰相,刨除陳佑自己,每次議事都會支持他的有三位。

    七名參政,一定會聽從陳佑號令的有三位。

    況且隻要宰相們達成一致,換一個參政還是很容易的。

    而且,十年了,陳佑當上首相已有十年。

    當今官場,有人提攜的情況下,三五年內由七品到三品都不算什麽。十年時間,足夠書院出身的官員在六到四品的職事上占據人數優勢。

    即便這個“優勢”是相對優勢而不是絕對優勢,也足以讓所謂的“陳係官員”成為一棵參天大樹,輕易動不得。

    到了這兩年,甚至有人私下裏傳出“陳與趙,共天下”的話語——這就是巴不得天子對陳佑下死手了。

    已經成年的天子,抓住外祖逝世和宰相們各謀私利的機會打壓太後外戚,收攏皇宮內部權力,若不是陳佑棋高一著,在皇宮內失去抓手的兩府恐怕會亂作一團,叫天子成功奪權。

    哪怕陳佑,偶爾說到此事,也難免露出驕傲的神色,畢竟這個皇帝是他教導出來的。

    隻是偶爾還會感到可惜,要是趙德昭在政治鬥爭上的天賦挪到理工上去該多好。對有陳佑執掌國政的周國來說,多一個精研理工的皇帝,作用遠大於多一個擅長鬥爭的皇帝。

    正因為天子有奪權的需求和行動,所以有那麽一批文武官員,以忠於天子自居,視陳佑等宰相為巨蠹**。

    在陳佑眼裏,這群人的存在阻礙了社會的發展。

    隻不過,宮府之爭一日存在,保皇黨就不會消失,最多就是換一批人而已。

    當杜延進事泄伏誅之後,一幫忠君之士心中惴惴不安,甚至開始懷疑那封信是不是真的存在,還是說這隻是陳佑為大興刑獄找得借口。

    “少卿,你說這次陳尚書他……”

    一名中年男子,麵帶猶豫說了半截話。

    坐在上首的矮瘦漢子是這座宅子的主人,治安寺主管庶務的少卿李柯。

    聽了屋內官員的話,李柯嗬嗬一笑:“想說就直說,話說一半算個啥?”

    幾名年輕的官員聽他如此說話,頓時哄笑出聲,年紀稍微大一些的都板著臉不出聲。

    陳佑能坐穩十年首相之位?尤其是官家不喜、群臣異動的這幾年依然穩如泰山?不是那麽簡單一句“欺上瞞下”就能概括的。

    新入仕的這些年輕人不理解,官場上的老人倒是對陳佑充滿敬畏——也因此有機會動手時一定會下死手令其不得翻身。

    李柯臉上帶笑,眼神卻十分淡漠。

    他笑了一陣?掃視屋內諸人?輕咳一聲:“我知道你等在憂心何事。”

    屋內諸人安靜下來,目光投向他。

    “上有天子?下有誠臣,莫說他陳將明,即便是魏武再世,大破袁紹後又豈敢不焚書信?”

    立刻有人出聲問道:“那他又何必放出風聲來?”

    “無非是想示恩罷了!”

    說這話的是一個年輕官員。

    見眾人目光匯聚?他拱拱手?朗聲道:“杜延進新敗,以書信懼群臣,其後焚之,以安眾心。如此,示我等以恩?若我等不察,或有感而投之者!”

    片刻之後,屋內哄然。

    “對的對的!正是如此!”

    “是極!某險些被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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