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有遠近親疏,這人數一多,拉幫結派不可避免。”

    陳佑伸手示意韓陶朱坐下。

    “在這一點上,武將和文官沒有區別。”

    “隻是武將畢竟手握兵馬!”韓陶朱忍不住開口,“山長曾言:刀槍者,立國之基也!”

    話間,他有意識的壓低聲音:“前朝也有強藩放言曰兵強馬壯者為子,亂世距今,尚不足十年!”

    “叔蠡以為,當今下,何人軍中威望最盛?”

    韓陶朱沒有過多考慮,直接就道:“當是山長與巴相公。”

    陳、巴二人都主持過平滅敵國的戰爭。不同的是陳佑當年名義上是趙德昭的副手,而巴寧泰今年對付的定難軍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敵國,如此再加上時間因素,兩人在軍中威望相差無幾。

    “除我二人,可有能調動京中兵馬者?”

    這一個問題,韓陶朱考慮得稍微有些有些久:“殿前司、侍衛步軍司、侍衛馬軍司、京畿衛戍司、近衛司、新軍司、治安寺,這七處將領可調動兵馬。”

    “那你以為,若是其中一處反了,其餘六處可會坐視?”

    沉默一陣,韓陶朱回道:“若有山長之令,當會起兵平叛,若無朝廷命令,或會坐視,但不至於從賊。”

    “這便是了。這一幫人,權位相同,威望相近,兵馬相衡,若這都能出現一呼百應、一人反而眾景從的情況,朝廷該是何等的怒人怨?”

    這話中蘊含的意思,陳佑早就過不知道多少次,韓陶朱隻是一聽,立馬就明白。

    隻是,這卻不能解決他現下的迷茫:“難不成治理下,就隻能靠各方製衡了嗎?”

    陳佑怔住。

    他看著皺眉不已的韓陶朱,神情逐漸變得溫和起來。

    “叔蠡啊,你能這麽想,的確是難得。隻是,現階段,以及可以預見的很長一段時間,治國理政就是得靠各方製衡,一會兒朝左邊偏一偏,一會兒朝右邊偏一偏。

    “武將勳貴起勢了要扶持文官宦官,文官宦官弄權了要提高武將勳貴的影響力;地方獨立性太大要收權,地方自主性太低要放權;南邊富了要拆南補北,北邊強了要拆北補南。即便是千百年之後,恐怕依然如此。

    “至於不需要依靠各方製衡就能很好的治理下,怕是要到大道之行也的大同之世才能實現。”

    到這裏,他停了下來,稍作調整,收斂神色,語氣鄭重地開口:“如今我所作所為,便是要叫下萬民知曉,大同之世不僅僅是幻想,而是可以通過一代代的努力來實現。叔蠡可願與我一道?”

    韓陶朱熱血上湧,呼吸急促,噌地站起身來。

    沒有猶豫,他看清楚了自己以後的路。

    於是,恭敬下拜:“學生今日方知山長諸言本意,日後必誓死追隨山長,為實現大同之世奮鬥!”

    陳佑起身扶起韓陶朱,嗬嗬笑道:“你我二人怕是看不到了。”

    激動萬分的韓陶朱毫不在意:“山長曾言:功成不必在我。隻要學生所為能讓後來者離大同之世更近一步,便是值得!”【1】

    陳佑聞言,拍了拍韓陶朱的肩膀:“得好!隻要我們為之奮鬥的事業有人繼承,就是成功。”

    陳佑的一番話,叫韓陶朱心潮澎湃、精神恍惚,工作上接連出了好幾次岔子才叫他清醒過來,趕忙收斂心思好好幹活。

    等下午散衙,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與同僚交遊宴飲,而是匆匆回家。

    當初他得了官身,陳佑就解除了他父母的賣身契約,同時又贈了金銀家宅,他和父母現在就住在陳佑贈送的宅子裏。

    到家之後,父母還沒回來,他直接走進家中專門為他蓋的書閣,翻出以前做的筆記仔細推敲。

    正如他所:今日方知山長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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