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眼前的這個人,想到剛才說的一句句話,想到她承認喜歡方立新,想到她對方立新羞澀的笑容,胸腔氣血翻湧,喉嚨口也仿佛有了隱約的血腥氣。

    他真的想掐住恩恩的下頜,直接堵上她的嘴,不讓她再有任何說話的機會,任何一點傷害他的機會,但他不能。

    他終究是握著拳頭,力道不斷的緊縮,直到關節泛著蒼白,才強壓住了心中的猛獸,沒有在學校,在人來人往的道路上,對她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來。

    他動了動嘴唇,像是想說什麽,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後,轉身離開,看在恩恩的眼裏,隻留給了她一個殘忍到冷漠的背影。

    她不讓他管,他也的的確確管不了她,更沒有任何立場和資格去管。

    如果用哥哥的身份,他並不是她的親哥哥,可用別的身份,他也沒有,他唯一能做的,不過是極力忍耐和承受而已。

    誰讓他有了癡心妄想,和不該有的感情呢,他控製不了自己,那便是自作自受,他忍著,承受著,狠狠的憋著,偏偏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過一秒鍾的後悔。

    自從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他便覺得,那是他未來一輩子追尋的光,是治愈他童年一切不幸的良藥,是他永遠想要守住和嗬護的寶貝。

    可是他不知道,不管什麽都是有兩麵性的,有利便有弊。

    顧諾恩是救贖的同時,也是深淵。

    “顧南城!!”

    恩恩看到少年越來越遠的背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消失在視線裏,不由氣得直跺腳,在背後喊他的名字,但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先前顧南城在逼問她的時候,話那麽多,一句句的都沒打算放過她,她覺得那麽委屈,委屈到都快哭出來了,卻仍舊沒有像現在這樣難過。

    她這才知道,原來他對她保持沉默,不再說一句話便轉身離開的樣子,比他咄咄逼人都還讓她難過,她寧願他跟之前一樣逼問她,數落她,都仿佛比眼下的狀況要好。

    恩恩抬頭,望向天空,或許是一分鍾,又或許是五分鍾,直到她把眼淚都全逼回去了,才吸了吸鼻子,往顧南城離開的方向追上去,追到了校門外,自己家停靠的車身處。

    顧南城早已經上車了,恩恩知道他在後麵,他一定又會看書不理會自己,一想到坐在他身邊,接受他的沉默她就覺得受不了,在司機下車主動給她拉開車門的時候,她卻拒絕了,“不用,我坐副駕駛。”

    “嘶……”司機覺得匪夷所思,搞不懂這兄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者鬧了什麽小情緒,畢竟這麽多年來,恩恩一直都是和顧南城坐一起,從來沒有要求坐過副駕駛,“小姐怎麽了?看上去不太高興的樣子?”

    “是不是和小少爺鬧脾氣了?”

    “沒有。”恩恩否認,反正就算有,她也不會承認的,“我怎麽會和哥哥鬧脾氣呢。”

    “沒有就好。”司機聽恩恩這麽說,就沒有懷疑,“這麽多年來,小姐還沒和小少爺分開坐過,我還以為小姐鬧脾氣,是我多心了。”

    “沒事。”說話間,恩恩已經自己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張叔,你安心開車吧,我和哥哥好著呢。”

    “行,這就開!”司機回到駕駛室,驅車往顧家老宅而去,恩恩坐在副駕駛悶悶不樂,單手撐在車窗處托著下巴,望著窗外倒退的綠化帶發呆。

    全程,顧南城和恩恩一言不發,恩恩坐在前麵,也看不到顧南城,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她真的很想回過頭去,看一眼顧南城,哪怕是一眼都好,那種委屈湧上心頭,想要看一看心上人的欲望太強烈了。

    她想知道他在幹什麽,是在看書,還是和她一樣沉默,就在她快忍不住的時候,腦海裏出現一道聲音不斷的提醒自己,恩恩,不能回頭,不可以回頭。

    那是你哥哥,哪怕沒有血緣關係,也和你的親哥哥並沒有任何區別,你要控製住自己的一顆心,千萬不能再由著它放肆,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你若是一回頭,身後便是萬丈深淵等著你。

    你接受得了這個後果嗎?父母的失望,顧南城的厭惡,還有外人的冷嘲熱諷和閑言碎語,你一旦跳下那個深淵,毫無意外就是萬劫不複,你真的承受得起這樣的下場嗎?

    如果你覺得自己能承受,便回頭,不能承受,就老老實實的待著,好好接受現實,在恩恩陷入了內心的掙紮後,她還是選擇了後者,老老實實待著,好好接受現實,沒有回頭。

    而她不知道的是,少年知道她不會回頭,於是從頭到尾都看著她,哪怕隻是個後腦勺,他也舍不得挪開視線,當年的小姑娘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開始春心萌動,有了自己的感情。

    他管不了她,更控製不了她的思想,她現在就知道用什麽方式去撩自己喜歡的男孩子,哪怕還沒有談戀愛,但總有一天是要談的,要結婚生子,要離他而去,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看不到了,所以現在格外珍惜。

    其實在不久前,他們還約定了不結婚,要永遠在一起,陪伴彼此,當時她笑得那樣燦爛和快樂,對他說,隻要有他在就好,她什麽都可以不要,結果短短兩個月而已,一切都變了,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原來曾經的約定,他們有好多好多關於彼此的約定,不過是她不懂事說出來的玩笑話而已,現在她懂了,便全盤否認,隻有他一個人,從頭到尾,把所有的約定都當真了。

    至始至終,隻有他一個人而已,守著他們的約定,固執的不肯淡忘,哪怕是在她才幾歲的時候,他看著她高高紮起的馬尾,隱約被夕陽勾勒出來的側影,唇邊扯起了苦澀的弧度。

    他笑了笑,又笑了笑,笑容越發蒼白,顧南城,你真傻,那是你妹妹呀,你怎麽敢有奢望,她忘記那些約定是好事,對於她來說也好,對於你來說也罷,兄妹才是你們最終也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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