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鬥快結束了

    千裏之外的戰場之上,拓跋玉再次集結大軍打算將城門攻下,命令軍分三路,一路主攻大門,兩路從側門進擊。他明知道城中守軍不夠,此舉正是為了要分而化之,叫他們首尾難顧。最重要的是,康蘭德送來了一個秘密武器,正好在攻城派上用場。

    王恭站在城樓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城下大軍壓進,蹙起了眉頭。如今他城中一共有守軍四十萬,和拓跋玉的百萬大軍相比實在是杯水車薪。若是力拚,隻怕根本沒有辦法守住這座城池。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元烈,略微躬身說道:“旭王殿下,唯今之計,我隻能先行安排您離開。”

    元烈挑高了眉頭,看著對方似笑非笑地道:“王大將軍,在你眼中我是那等遇到危險就第一個逃跑的人嗎?”

    王恭隻是淡淡一笑:“旭王殿下身份貴重,此行陛下已有密旨無論如何要讓殿下平安回去,所以老臣縱然一死也必須保護殿下的安全,請殿下不要為難我。”

    元烈冷笑一聲:“不用管他說什麽,我是不會離開此地的,若是要走我早已走了,何必等到拓拔玉大軍壓境呢?”

    旁邊的王瓊卻是皺起了眉頭,他不解地道:“上一回拓拔玉的糧草供應明明是受到了重創,應該會有好些日子不能重整旗鼓,可是為什麽他這麽快就聚集了百萬人馬來攻城呢?”

    元烈微微一笑道:“這是因為有人暗中在傳遞消息,並且給予他財力物力多方麵的支持,他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卷土重來。”

    王恭看了元烈一眼,疑惑地道:“旭王殿下的意思是——大周在秘密地支持他?”

    元烈搖了搖頭:“大周距離這裏有千裏之遙,縱然他們想要支持拓拔玉,也不過就是聲援而已,何至於能給予這麽大的支持?所以能夠支持拓拔玉的人就在咱們國內!”

    聽這樣的話,王恭吃了一驚,他低聲地道:“那依殿下所言,如今咱們就又該如何是好?”

    元烈收斂了原本的笑容,正色道:“若是大將軍肯相信我,請給我指揮全局的機會。”

    王恭吃了一驚,在他看來這場戰事實在是以少對多,實力懸殊,若是往常他還可以拚力一搏,可是城中這麽多的百姓絕不容有任何的閃失……如果自己在這裏老馬失蹄,隻會成為全天下的笑柄,有旭王元烈在那就不同了。如果元烈主動承擔起這場戰事的指揮,不論出了何種差錯,首當其衝地都是旭王殿下,他是陛下最為看重的人,縱然犯了錯也不會有什麽嚴厲的處罰,而自己卻不同了。但真正的主帥自己,現在讓位有推脫職責之感。思來想去,他的麵色變換不定。

    元烈早已看透此人心思,冷笑,當即道:“王將軍,請你親自鎮守南門。趙楠,你帶五百名高手前去協助。大將軍,你帶人守著北門,至於中門就交給我吧。兩位,我等身後就是數萬的百姓,不戰至最後一兵一足,絕不可放任何人入城!”

    王恭已然無法反對,他知道拓拔玉今天是非要攻下此城不可,而元烈也已經暗中調集了手下的秘密高手。旁邊的軍師將領看到主帥王恭對年輕的王爺言聽計從,語氣恭敬,各人心中卻是充滿了不安和疑惑。在他們看來,旭王元烈雖然頗有智謀,可是過於年輕,他能夠承擔得起這一場重擔嗎?

    “王爺,這回拓跋玉特地命人打造了重達千斤的鐵甲戰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還請王爺不要掉以輕心。”王瓊提醒道。

    元烈微笑:“我明白,咱們上城樓吧。”

    硝煙彌漫中,城樓上的火炮一起迸發。有一炮正好擊中拓拔玉的鐵甲戰車,炮手們頓時歡呼雀躍。可是等煙霧消散之後,鐵甲戰車卻再次緩緩前進,火炮的攻擊僅僅轟掉它上麵的一塊鐵甲而已。

    元烈眯起眼睛,這一次拓拔玉所使用的鐵甲戰車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巨艦,上麵的鐵板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厚實堅固,以至於連火炮都沒有辦法將它擊破。所有大炮轟隆隆地開火,可是那鐵甲戰車在中彈後依然在不斷向前移動,火炮的攻擊僅僅延緩了它瞬間的速度,看到這一幕,城上的眾人都沉默了。對方從哪裏弄來這種鬼東西,照著這種速度不消一個時辰他們就能登上城樓!

    元烈略一沉思,指揮炮手道:“集中所有的大火炮隻對準其中一隻鐵甲戰車!”眾人在將炮口瞄準其中一隻巨無霸後,一聲令下:“開火!”

    轟、轟、轟、轟接連四聲,四枚鐵炮正中目標,終於那一隻鐵甲戰車在一聲巨響之後轟然倒地。因為對得極為精準,雖然四枚火彈沒有辦法徹底擊穿那鐵甲,卻因為對準了一個點進攻,憑合力將它一下子打翻。拓拔玉設計製造的鐵甲戰車十分巨大,是真正的攻城利器,但一朝翻倒就再也不可能將它重新豎起。而且在它倒下之時,瞬間壓死無數士兵。

    城門上將領士兵看到這種情形,不由就是一陣歡呼雀躍,可惜接下來的幾次卻都沒有成功,那十餘隻巨型的鐵甲戰車移動雖然緩慢,卻還是漸漸逼近了城樓,大炮在極近的距離之下實在是難以威脅到它。元烈當機立斷讓炮手停止攻擊,隻全力以赴地對準躲在巨物之後的大曆士兵。

    轟隆一聲,鐵甲戰車如同一座大山一般,以萬鈞之勢撞上了城門。

    城樓一陣動蕩,仿佛天崩地裂,城樓上所有的人都是東倒西歪、難以立足,好在王恭經驗豐富,早已命人用鉛水巨石不斷加固城牆,所以才能勉強抵擋住這些龐然大物的連環撞擊。可是還不等士兵們從地上爬起來,鐵甲戰車之上已經哢哢地放下了鐵鏈,鐵鏈盡頭的鐵索勾住了城牆,頓時無數彪悍的士兵爭先恐後地通過鐵鏈,揮舞著的刀劍不斷地向城門樓上衝去。

    盡管形勢十分危機,元烈麵色卻依舊冷峻沉穩,仿佛如同一塊岩石般堅硬不可動搖。所有的士兵見到將領鎮定自若,並無逃走之意,也漸漸從最初的驚慌不安中平複下來,他們相互協作,組織起了有序的防禦。元烈帶來的這些護衛都是武功高強,訓練有素,可以以一當百。眾人奮不顧身地抵抗敵軍的進攻,沒有絲毫的退縮,戰況越來越猛烈。攻守雙方短兵相接,互相搏殺,不少人慘呼著倒下,而更多的人順著那道鐵鏈爬了上來,雙方都很頑強,不到兩個時辰,已經有數以萬計的士兵橫屍沙場。

    元烈知道最好的時機到了,他目光深凝,冷聲吩咐道:“讓他們將早已準備好的東西潑下去!”

    聽到元烈一令下,便有無數士兵將早已準備好的一桶桶燃燒到沸騰的油順著鐵鏈潑了出去。鐵鏈碰上了烈油,瞬間變得滾燙,將試圖通過鐵鏈攀爬的士兵的皮肉一下子貼在鐵鏈之上,隻聽到一聲聲的慘叫聲響起,頓時整個城樓飄起了一陣又一陣肉被燒焦的味道。

    無數的大曆士兵慘叫著從鐵鏈上摔了下去,滾燙而又沸騰的油中不知道摻雜了什麽物質,竟然有腐蝕作用,將那堅固的鐵鏈一點一點地腐蝕,最後分分寸寸斷裂。大曆的士兵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皇帝精心設計建造的鐵甲戰車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大曆人向來是以此作為攻城的秘密武器,卻沒料到越西早有準備,竟用如此簡單的方法破了他們的攻擊。那烈油中究竟加了什麽東西,怎麽會讓鐵鏈跟著腐蝕掉!

    此刻,拓拔玉騎著一批寶馬親率著禦林軍上戰場助陣。今日戰局十分危險,大曆軍隊的氣勢如排山倒海一般,不惜一切代價,殊死攻城。雖然元烈之舉令對方士兵士氣大受挫折,但這種情況之下拓拔玉卻突然出現在戰場之上,大曆士兵原本已經失去的勇氣和鬥誌在瞬間變得澎湃萬千。

    元烈看了一眼被城下士兵圍在中間的拓拔玉,眯起眼睛,屏息對身邊的人道:“給我一把弓箭!”

    旁邊的士兵立刻遞過來一把長弓,元烈將那弓一拉,並排三隻利箭對準拓拔玉的身影擊射而出,隻聽見箭身如雷,呼嘯淒厲,正對對方的上中下三路,拓拔玉隻聽見破空之聲,而那利箭已經直逼他而來,勢如破竹,銳不可當。他卻並不慌張,手起劍落刷刷刷接連劈斷三支箭羽,目光冷厲地向城樓上望去。

    城樓上元烈笑容和煦,在千軍萬馬之中他俊美的麵容看起來十分安寧。元烈微微一笑,隨手丟了弓道:“這種太輕,換一支來。”

    士兵們吃了一驚,而此時趙楠已經命人為元烈送來了他的穿雲箭。

    元烈一把拉開穿雲箭,哈哈大笑起來:“這才順手嘛!”說著他一揚眉,一支穿雲箭來勢凶猛,力扛千鈞,直接就向拓拔玉直射而去。拓拔玉早有準備,特意用了盾牌去擋,可是拓拔玉萬萬沒想到對方力氣奇大,這一利箭竟然穿透了盾牌,他整個人從馬上被射穿出去,幾乎被一箭穿胸深深釘在地上。

    城門上眾將振奮不已,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旁邊大曆將領立刻扶起拓拔玉,見他傷勢沉重,雙眼緊閉,連忙點他胸口幾處大血為他止血,又喚來軍醫抬下去救治。

    而元烈穿著一身戰盔,俊美的麵容凝重莊嚴,強健拓拔的身軀顯出了一種威武和霸氣,身後的黑色披風隨風而舞,更襯的他威風凜凜、英武不凡。剛才他那一箭射出,穿雲破月,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震撼,更別提他還將大曆的皇帝拓拔玉當場射成重傷。

    軍醫剛剛將拓拔玉扶下戰場,他卻突然清醒過來,一把推開了對方,厲聲喝道:“誰讓你把朕扶下來的?”

    軍醫連忙跪倒在地,道:“陛下您受了重傷,一定要下去養傷。”

    拓拔玉冷聲地道:“哪有君主禦駕親征還能下戰場的!”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城樓之上的人,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強行壓下了翻滾的血氣,他辛苦籌劃了這麽久,眼看著攻城勝利在望,隻要穿破了這一道防線,他就有可能直搗黃龍。叫那越西皇帝付出慘烈的代價!到時候他就可以向越西提出自己的要求。從頭到尾除了野心之外,他想要的不過是李未央而已!

    那個女人將他欺騙了這麽久,他隻是想將她要回來,向她問一句:你可還記得我嗎?他應該對李未央充滿了憎恨,是的,他憎恨她!憎恨到了骨子裏,以至日日夜夜難以忘懷,心心念念就想證明給她看,沒有李未央的扶持他拓拔玉依然可以站在眾人之上,成為天下萬民之主!他要對方承認,當初放棄他是李未央沒有慧眼,是她的損失!他原本以為元烈很好對付,畢竟他手中有裴後給他的情報,又有無數的優勢,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接連兩戰都輸給了元烈。這一次自己竟然還受了重傷,偏偏元烈才是李未央選中的那個人……個中複雜滋味,隻有他自己明白。

    戰場上瞬息萬變,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並不多。他正待重整旗鼓再行攻城,卻聽後麵突然有人稟報道:“陛下不好了!咱們的大營被人突襲。”

    拓拔玉猛然轉過身來,厲聲道:“你說什麽?”

    原來在拓拔玉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攻城之時,後方軍營空虛,越西竟然派出一支騎兵無聲無息從後陡然衝出,像剪刀一般迅速刺入敵陣,勢如破竹直搗大營。這些人並不戀戰,也不與留守的士兵拚命,而是仗著馬到處放火,紅紅的火光劃破黃昏的黯淡,著火的地方正是他拓拔玉最後囤積軍糧的所在。

    拓拔玉終於明白自己上當了,難怪元烈並不急於破他的鐵甲戰車,而要等他親臨戰場之後才這樣做,原來不過是瞞天過海、調虎離山。元烈先是成功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然後再命早就埋伏好的士兵偷襲他的大營。

    拓拔玉一直認為自己文韜武略,無一不精。這些年來雖然沒有親上戰場,卻也絕不是好糊弄的人,可是今日的局麵卻令他不由不震驚,他當機立斷:“立刻回援主營,全軍撤退!”

    陣前的喊殺聲慢慢地消去了,巨大的鐵甲戰車也在後退。

    元烈看著大曆軍隊離去,麵上慢慢浮現出了一絲冷笑。指望著裴懷貞給你的消息,往往是飲鴆止渴。拓跋玉,你也該受到教訓了,這世界不是你想橫著走就橫著走的。

    拓拔玉這一仗損失慘重,不但沒有討到半點的好處反倒丟失了軍營裏僅剩的糧草。他捂住胸口,對著城門樓上站著的那個人看了一眼,好似要將這個令他蒙受恥辱的男子印入心頭一般,附上永生永世的詛咒。

    元烈依然傲立在城樓之上,整個城池變成了他的布景,襯的他如同天上神人一般。戰士們互相看著,突然有人呐喊道:“我們贏了!”在場眾人這才意識到他們以其少的兵力打退了來犯的強敵,取得了勝利,城樓上頓時爆發了雷鳴般的歡呼聲。將領們一個個地朝元烈走過來,每個人的麵孔都漲得通紅,眼中燃燒的是激烈、熱情、崇拜的目光。

    而此時,拓拔玉趕回軍營,他身受重傷,傷及肺腑,情況十分危急。

    娉婷一直守在他的床邊,看著拓拔玉陷入沉沉的昏睡。他的麵孔因為大量的失血而顯得十分蒼白,透著說不出的滄桑和疲憊,娉婷看在眼中,心疼不已。

    軍醫已經把箭拔了,在他傷口厚厚敷了一層止血的藥膏。

    娉婷將那藥膏輕輕撥開,見到露出來的猙獰傷口,不禁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拓拔玉傷勢如此沉重,卻還念念不忘那個人,甚至連做夢都叫著那個名字,娉婷忍不住想要自問到底她那裏不如李未央?為什麽拓拔玉時至今日,還對那個人念念不忘。娉婷走出了軍帳,對外麵的人下令道:“陛下有令,即刻拔軍回城。”

    這句話剛剛說完,外麵的將領卻是麵麵相覷。

    娉婷大聲地道:“我是皇後之尊,難道連我的命令你們都不聽了嗎?”

    此時她的身後轉來一道冰冷的聲音:“你這個皇後沒有發號施令的權利!”

    聽到這一句話,娉婷猛然轉過身去,淚水盈然地道:“陛下你的身體還沒有好,為什麽……”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聽見拓拔玉厲聲地道:“給我把這個賤人綁起來!”

    娉婷不敢置信:“陛下,你這是做什麽?”

    拓拔玉的聲音越是冷凝:“你還好意思問我做什麽?數日之前你向大都傳了一封信密信,究竟是傳給何人?”

    娉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

    拓拔玉還在繼續說下去:“除了那一封密信之外,你還向那旭王傳了消息,告訴他我準備了鐵甲戰車馬上就要攻城。你告訴朕,你是朕的皇後,是大曆的國母,為什麽要背叛朕,背叛國家?”

    娉婷的淚水忍不住地流了下來,她淒厲地道:“陛下,我全都是為你著想,我隻是不希望這場戰爭再繼續下去。”

    其實娉婷的想法非常簡單,她認為拓拔玉受挫之後必定會停止進攻,跟她一起回國都去,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就在元烈破了鐵甲戰車陣的時候被拓拔玉洞悉了。

    娉婷並不為自己的安危擔心,她最擔心的依舊是拓拔玉。她跪倒在對方麵前,拉住他的袍子道:“陛下,算是臣妾求您,和我一起回去吧!就算你贏了這場戰爭,李未央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你為什麽要為了她一個人鬧得萬民不安!”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麵孔已經狠狠挨了一巴掌。

    拓拔玉厲聲道:“你們沒有聽見朕所說的話嗎?將這個賤人押下去,嚴格看管,再不允許她與外界聯係!”這句話說完,拓拔玉甩開娉婷,轉身回了軍帳。

    娉婷跌倒在地,終究被護衛帶走了。

    遠在千裏之外的大都,李未央看過信,卻是輕輕笑了起來。

    趙月道:“小姐,有什麽高興的事嗎?”

    李未央道:“元烈挫敗了拓拔玉的軍隊,我想這場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

    趙月臉上也露出喜悅之色:“那太好了小姐!”

    李未央點了點頭道:“元烈在信裏是這樣說的。隻是我沒有想到娉婷能夠在戰爭之中起這樣大的作用,更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幫著我們。”她想了想卻是搖頭道:“不,她並不是幫我們,她隻是希望戰爭早一點結束,也是希望拓拔玉不要受裴後的蒙蔽,成為對方的棋子。”

    趙月點了點頭,目光中有些凝重道:“小姐,如今贏楚已經回到裴後身邊,咱們再想動他也不那麽容易。”

    李未央想了想,才輕聲地問道:“聽說秦王殿下病的更嚴重了?”

    趙月遲疑道:“消息上是這樣說的。太醫換了一撥又一撥,連太子殿下都親自前去問候,可依然不見起色。”

    李未央笑了笑:“秦王身體向來很好,如今卻重病在床,真正的目的隻是為了躲避這場禍患,你沒見到晉王也是閉門不出在府中守著他那個王妃嗎?”

    趙月搖了搖頭:“奴婢不太明白這兩位王爺的心思,秦王殿下為什麽要投靠皇後,這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李未央淡淡地道:“他隻不過是牆頭草而已,既想撈一點好處,又不敢使盡全力,可歎周家那十萬禁軍在此時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趙月有些擔憂地道:“現在就隻剩下郭家與裴氏之爭。小姐,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李未央眼睛輕抬,眼光冷如雪利如刀,幾乎將趙月嚇了一跳,呼吸也為之一滯,但這不過是刹那之間的鋒芒畢露,李未央收斂了眸中的戾氣,忽然又笑了,她這一笑起來有如春花綻放,連人的心都跟著酥軟起來。她輕聲道:“這個……還是容我想一想。”

    趙月剛要追問,郭導探頭進來,微微一笑道:“妹妹,又在這裏想什麽壞主意了?”

    李未央瞥了他一眼,幽幽地道:“邊關大捷的消息應該很快就會傳到大都。按照慣例……陛下是要去祭天的。”

    郭導蹙起了眉頭:“可是最近陛下身體可不是很好,應該會是太子代為處理吧。”

    李未央笑了:“是呀,一般情況下都是這麽做的。”

    郭導心頭一跳,道:“你這麽問,是不是又有什麽好主意了?”

    李未央淡淡地道:“我們一直想著要對贏楚動手,可是現不妨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從最大程度上打擊裴後。”

    郭導沉思片刻:“要打擊裴後第一個目標就是太子。隻要他一犯錯,裴後必定要保他,我們就可以以此要挾對方就範,若是裴後打算棄卒保車。哼!那按照太子的性子隻怕也會反咬一口。這樣一來,就省下了我們很多的力氣。”

    李未央站起身來,輕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該早點行動,安排布置好一切等著太子送上門來。”

    李未央預料的不錯,當天下午邊關大捷的消息就送到了皇宮,聖心大悅的同時,太子也按照慣例代替皇帝拜謁太廟。在這一天,城中是最為熱鬧的,數千百姓站在道旁等著看太子出現,再加上太子的個性素來是喜歡張揚,一路上都是儀仗整齊,華彩滿街,顯得隆重氣派。

    太子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華美的儀仗隊,耳中聽到百姓們的歡呼一聲高過一聲,心中正是暗暗得意的時候,忽然聽見人群中有人大聲喊道:“太子殿下威儀萬千,是真龍天子啊!”

    這一聲說完,便有無數百姓跟著大喊:“真龍天子!真龍天子!”

    原本的太子千歲變成了真龍天子,這可完全不同,太子麵色一變,暗道不好!他連忙喝住護衛道:“叫他們不要胡言亂語!”

    護衛當然也明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犯忌諱的話,若是傳到皇帝耳中還了得,連忙吩咐人去查探,可是數千百姓人多口雜,又有誰知道這第一聲是從什麽人的嘴巴裏喊出來的。縱然抓住了那一個人,可也堵不住悠悠眾口。一聲接著一聲,真龍天子的呼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廣泛,以至於人人都是口呼“真龍天子”四個字。

    那如雷鳴一般的聲音,反倒讓太子嚇得冷汗直流。

    太子的儀仗剛剛入宮,皇帝就在大殿等著他了。不止是皇帝,還有文武百官。每個人看著太子的臉色都透著那麽一些詭異。皇帝臉色鐵青,怒氣衝衝地道:“太子,你今日代朕拜謁太廟,竟然讓人山呼真命天子,看來你真是得人心了!”

    聽到這一句話,太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流言如同閃電雷鳴一般飛快地傳到了皇帝耳中。

    旁邊太子近臣連忙俯地道:“陛下,太子得人心證明陛下選對了儲君,江山後繼有人,這正是國家之幸,社稷之福啊!陛下又怎麽能為此生氣!”

    皇帝冷笑一聲道:“社稷之福?朕隻知道朕還活著。朕的兒子就迫不急待地讓百姓稱呼他為真命天子。什麽是天子?太子——你告訴朕,你已經覬覦天子之位很久了嗎?”

    太子額頭之上冷汗直流,背後都濕了一片,他在地上噗通噗通地磕著頭,大聲地道:“父皇,兒臣絕沒有這樣的意思,這一切都是有心人在陷害兒臣,請父皇為兒臣作主!”

    皇帝笑容卻是越發陰冷:“你倒是蠻冤枉的,可是一個人這樣喊也就罷了,為何全城的百姓都這樣喊?”

    太子大聲地道:“父皇,那些愚民他們哪裏知道什麽是非對錯,隻要有心人稍加挑撥,他們就會胡說八道!”

    皇帝冷冷地道:“既然是愚民,那又怎麽會知道朕選對了太子?”

    太子赫然一驚,皇帝這是在駁斥剛才太子身邊近臣所說的話。太子心中一急,連忙上前匍匐在皇帝的腳下,試圖抓住對方的龍袍一角,淒聲道:“父皇,兒臣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與兒臣有這等怨恨,非要如此陷害兒臣不可呀!”他說得涕淚直流,委屈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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