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奪食

    傍晚,李未央站在庭院裏,默默看著眼前的雨絲,神情有些捉摸不定。趙月看到她如此,便上前為她披上一襲披風,低聲道:“小姐,天涼了,您要保重身體。”

    李未央回頭看了她一眼,卻是微微一笑道:“趙月,你跟著我有多久了?”

    趙月一愣,隨即低頭道:“回小姐,奴婢跟著您已經有四年多了。”

    李未央輕輕歎息一聲:“日子原來過得這麽快,不知不覺就已經四年了。”趙月聽到李未央如此感慨的語氣,不由有些疑惑。李未央瞧她一眼並不多加解釋,隻淡淡地道:“這幾年來,咱們經曆了不少的風雨,每一次我都覺得能夠平安度過,可是如今我卻第一次覺得沒有把握。”趙月聽到對方這樣說,不由更加驚訝。

    此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失落,難道這一回情形真的很不妙嗎?”這是元烈的聲音,李未央沒有回頭,便可以輕易分辨出來。

    趙月輕輕的退到了一邊,元烈走了過來,看著李未央的側臉,麵上帶著一貫的笑容:“未央,你為什麽要這麽擔心,這都不像你了。”

    李未央失笑:“難道李未央就應該是一個戰無不勝的人嗎?這世上總不是所有事情都盡如人意的,我也不是任何時候都能想出退敵之法。”

    元烈皺了皺眉頭,道:“你是怪郭敦魯莽?他這個性又不是第一天,不必理會。”

    李未央搖了搖頭,輕聲地道:“若非我先與臨安公主結仇,也不至於和裴後鬧得水火不容。裴後如今這麽急吼吼的要針對郭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為了對付我。郭敦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棋子,裴皇後不會無緣無故的拉他下水,她真正的目的隻是為了要將我至諸死地罷了。”

    元烈當然知道裴後打擊郭敦的真實目的是為了借此打擊李未央,但是他並不覺得這次就必輸無疑,他上前一步,輕輕地挽起了李未央的手,柔聲道:“這根本就不關你的事,即便你不存在,郭家總有一日還會和裴氏對上,一山不容二虎,裴家絕對不會允許郭家這樣勢力的存在,更何況靜王野心勃勃,他一心想要取太子而代之,縱然郭家不想卷入,最終還是會被裴皇後視為眼中釘的,你的存在隻不過是加速了這個進程而已。”

    李未央何嚐不知道呢?她的目光看起來很有些少見的疑慮:“可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裴後這樣的對手。”這麽多年來她遇到很多人卻從未覺得忐忑,可這一回,她卻完全不知道對方下一步會怎麽走。

    元烈輕輕一笑,道:“裴皇後是一個強大的敵人,你會忌憚她,我並不奇怪。”他心念一動,突然伸出手將她攬進了懷中,淡淡地道:“不論發生什麽事情都有我在,你不必擔心。”

    李未央在他的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然後微微閉上眼睛假寐。元烈看著她,心中一時百轉千回,用力地將她抱了抱,垂下頭親了親她的麵頰,心疼地笑道:“這些事情這麽煩人,不想就不想了,交給我來解決吧!”

    李未央倏忽睜開雙眼,目中倒是有三分驚訝:“你能有什麽主意?”

    瞧見她露出吃驚的神情,元烈委屈地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竟然也抖動兩下:“不要小看我呀!”

    李未央挑起眉頭:“我可不相信你能有什麽好主意。”

    元烈好笑的低頭,額頭輕輕抵住李未央的,親昵地蹭了蹭,琥珀色的眼睛此刻笑得彎彎,如同天上的一鉤彎月:“山人自有妙計,不過……你必須先賄賂我,方才肯告訴你。”他聲音很輕緩,但話語之中卻是無限溫柔。李未央眯了眯眼睛,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他微微一拉,正好兩人四目相對,她笑得輕快,喃喃地問道:“是啊,我的旭王殿下是才智無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會出什麽樣的主意!”

    元烈沒有想到她會這麽說,一怔,隨後便低低笑了起來,無意中發覺兩人靠的如此之近,他眼眸不自覺沉了幾分,似乎變深了。李未央看著對方,隻覺那雙眸子幽深的仿佛是漂亮的星海,波瀾壯闊,讓她一眼望進去,便再也不想抽身離去。

    卻不料此時突然有人輕輕咳嗽了兩聲,把他們嚇了一跳,立刻分開來。李未央轉頭一看,卻瞧見是郭導和郭澄兩人走了進來。

    郭澄滿臉尷尬,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郭導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隨即便是笑了開來:“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花前月下,咱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該怎麽解決四哥的事吧!”好吧,他就是看不得旭王如此輕鬆,給他添點堵也是好的。

    元烈盯著郭導,眸中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終究隻是淡淡地道:“五公子,聽你所言,似乎是有什麽對策了。”

    郭導一愣,隨即頹然地搖了搖頭道:“我和三哥苦思冥想了一天,也沒想出什麽法子,所以還是來求妹妹。”

    李未央若有所思地看著郭導,道:“這件事情,我還在想。”

    郭導卻上前一步,聲音有些不安道:“那就要快一些。這件事情如今已經送到了陛下的禦案之前,恐怕明日就要宣判了。”

    李未央皺眉道:“這麽重大的案子,不必經過三司會審嗎?”

    郭導卻隻是搖頭:“這一次鬧得滿城風雨,謠言四起,陛下十分震怒!恐怕等不到三司會審,他就會先行做出判決的。聽說今天下午郭惠妃和靜王都去求情,可全都被陛下嚴厲斥責一番。郭惠妃苦苦哀求,一直跪在殿前請求陛下饒恕郭敦,但是陛下卻命人強行將郭惠妃叉了出去,我擔心……陛下已經對郭敦起了殺心。”

    李未央聽說這個消息,微微一歎:“聽你所說陛下的確是動了殺機,但我們要找到足夠證據替郭敦脫罪又是不可能的。目前這種情況,有別院的那些護衛、婢女作證,四哥的身上帶著血漬,還有王廣身上的刀傷……四哥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幹係!”

    郭澄麵上現出一絲焦灼,道:“那麽,若是讓南康公主她……”

    之前李未央已經將一切告訴了郭夫人,所以如今郭家人知道此事並不奇怪。李未央搖了搖頭道:“不妥!若是讓公主出麵,別人隻會覺得南康公主和王廣有染,不但有辱死者聲名,而且連公主也會拖下水。畢竟公主和郭家的關係世人皆知,所有人都會以為公主是為了幫郭敦脫罪,才會出來作證。想也知道她的證詞非但不能帶來什麽有利的證明,反倒會把整個郭家一起連累了。”

    郭導和郭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此事十分難辦。

    旭王看著眾人,突然走到窗邊的棋盤邊上,隨手拈起一顆棋子在手上把玩著:“如今這場棋局已然是走到了危險之處,嘉兒,我想問問你。”李未央一愣,隨即看向元烈。元烈笑了笑,眼眸中光華璀璨:“上一回我圍困了你的棋子,你卻從東南麵出棋避開我的鋒芒、圍了我的要害,迫使我不得不調轉槍頭來救,以至放棄了大好的局麵最終輸給了你,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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