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中有戲

    納蘭雪急匆匆的離去,倒把郭家人弄得一頭霧水,郭夫人的目光落在了江氏和陳氏的麵上,她的兩個兒媳婦也都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李未央輕輕一笑,對郭夫人道:“也許她真的是找錯了人家。”

    郭夫人想來想去,的確隻有這樣一個解釋,她便吩咐江氏道:“你父親呆會兒就要回來,咱們早點準備晚膳吧。”

    江氏點了點頭,於是郭夫人便帶了兩個兒媳婦向後堂走去。李未央仍舊站在原地,阿麗公主原本要蹦蹦跳跳跟著郭夫人走,回過頭看到李未央還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由好奇道:“你在那兒幹什麽呢?”

    李未央看了一眼阿麗公主天真的眼睛,不由微微一笑道:“剛才你見到那位姑娘,她是什麽神情?”

    阿麗仔細想了想,歪著頭道:“她失魂落魄的撞了我一下,我想讓她道歉,她卻不理我,像是背後有鬼追一樣衝了出去,若非是我見過她,一定把她當小賊那樣捉拿歸案了。”

    李未央皺眉,看著阿麗公主道:“你是說她神情十分緊張嗎?”

    阿麗公主點了點頭道:“是啊,不光是緊張,麵色還很蒼白,好像生病了一樣。”

    李未央仔細回憶了一下,就在剛才她看見納蘭雪還是一副很正常的樣子,絲毫沒有什麽異樣,甚至在看見郭夫人和自己的時候,眼中還有一絲喜色,隻是等到江氏和陳氏走了出來,納蘭雪的神情就有了些微的變化,最後當郭夫人說起江氏和陳氏便是她的兩個兒媳份的時候,納蘭雪才突然匆匆的告辭了,這不是很奇怪嗎?李未央想了想,便吩咐人道:“你和母親說先用膳吧,我想起自己有點事情,出去一下,很快回來。”說著她匆匆地向外走去。

    阿麗公主看到她這樣,不樂意了,連忙把傳話的任務交給旁邊的婢女,隨即也快步地跟了上來,大聲道:“你去哪兒?帶著我一起去吧。”從草原來到越西,阿麗沒有別的朋友,她就整天纏著李未央,而李未央也喜歡她的天真活潑,但是這一次,李未央卻隻是輕聲地道:“我有些事情,不方便一起帶你去。”

    阿麗公主鼓起臉,卻也還通情達理道:“那好吧,我就在家裏等你,早一點回來。”

    李未央點了點頭,隨即快步地向外麵走去,她讓趙月換了一輛十分樸素的馬車,再問明了納蘭雪往哪個方向去了,好容易追上了人,竟也不露聲色,一路跟著納蘭雪來到了市集上,卻見到那納蘭雪神情憔悴,麵容蒼白,接二連三的撞翻了人家的攤子,甚至不小心打壞了一個正在街邊賣東西老太太的瓷瓶,為此,掏出了身上僅有的碎銀子來賠償。李未央遠遠在馬車裏瞧見了,不由十分的詫異。

    趙月看著李未央道:“小姐,你為何對這位姑娘如此關心呢?”

    李未央輕聲道:“不是我對她關心,而是她實在過於奇怪,為什麽一看見大嫂和二嫂進門就急匆匆離去,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緣故,若是不把這件事情弄清楚,我總覺得十分不安。”

    趙月非常清楚李未央這樣的性格,便不再多言了,隻是吩咐馬車夫緊緊的跟在納蘭雪之後,卻與她恰當的保持了一小段距離,既不讓對方發現,也不會跟丟。

    納蘭雪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街上走著,始終是一副神魂不舍的模樣,大半個時辰下來,李未央發現,她隻是在城中漫無目的地兜圈子,像是不知道去哪裏的模樣。就在這時候,她決定讓馬車攔住她,開誠布公地談清楚。然而眨眼之間,一匹駿馬從大街盡頭疾馳而來,人們紛紛躲閃。一個小女孩正在馬路中間玩耍,她沒有能夠及時避開。馬車夫大喊了一聲,及時勒住了馬韁繩,可是那小女孩還是被撞飛了三四米的樣子,重重跌落在地,摔破了頭,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的母親連忙撲了上來,大聲地叫著她的名字。小女孩的母親是一副農婦的裝扮,身上的衣服十分的破爛,此刻緊緊地捂住女兒血流不止的頭,哭泣不已,車夫見到這種情形,給那女人丟了一塊銀子,可農婦卻是搖了搖頭,不肯動作。車簾子掀了起來,馬車的主人走了出來,是一個年輕的藍衣公子。

    李未央原本也要下車,看到這情形頓時停住了,這從馬車上走出來的人十分的麵熟,不是裴徽又是誰呢?趙月剛要下車,李未央做了一個手勢,“不要輕舉妄動。”

    裴徽的馬車在撞了人之後,裴徽表現出十分焦慮的樣子,快步走上前,隨後從袖子裏取出更多的銀兩,可這時候那農婦卻大聲的哭泣起來,再多的銀兩也比不過女兒的性命。裴徽取出來的都是大把的銀票,那農婦卻看也不看推在了一旁。裴徽的臉上似乎流露出一絲詫異,就在此時,納蘭雪快步地上前去,一把抱起那個小女孩,親自替她診治了起來。女孩的母親十分抗拒,卻聽見納蘭雪低聲道:“我是個大夫。”

    農婦神情一震,隨即期待地看著她。納蘭雪從身上的包裹裏取出了止血散替那小女孩敷上藥,再用繃帶一圈一圈的將她的額頭包紮好,這才對女孩的母親道:“先固定,一會兒再取藥湯讓大夫好好的給她瞧一瞧,應該隻是皮外傷,不嚴重的。”那農婦立刻破涕為笑,連聲道謝。納蘭雪隻是擺了擺手站起身來,顯然就是要掉頭離去,這時候裴徽卻攔住了她,麵色溫柔地道:“這位姑娘,不知尊姓大名。”

    納蘭雪搖了搖頭道:“這跟你沒有什麽關係,你送小女孩盡快的去藥堂吧。”

    裴徽命車夫立刻載著農婦和小女孩去藥堂,圍觀的人十分多,但是看到這種情景卻是漸漸散去了。納蘭雪不再多言,也是轉身要走,裴徽卻站在她麵前,笑容格外溫和地拱手道:“這位姑娘,一切都是我惹的禍,今天多虧了你,要不然這小女孩恐怕是性命不保,請給我一個機會感謝你。”

    納蘭雪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側過身去,淡淡地道:“不必了,我該走了,抱歉。”

    可是裴徽卻依舊擋在她麵前,他口中道:“姑娘幫了我的大忙,總要讓我報答你一番。”

    納蘭雪不理他,自顧自往前走,裴徽連忙叫住了她道:“姑娘醫術高明,我的小妹正生著病,不知道能不能救她一救?”

    納蘭雪聽到有病人,跨出的腳步便頓住了,她回過頭來,“你的妹妹?”

    裴徽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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