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狩獵

    大曆的貴族們狩獵喜歡去圍場,可是越西的貴族們卻總是奔向草原打獵。越西的草原位於最西邊,穿過整個大都,再連續越過十四個城鎮才能到達那裏。為了一次打獵要穿山越嶺,一千餘人必須騎著快馬走上整整一個多月,來去花費巨大不說,人也累得人仰馬翻。最奇怪的是,越西兵強馬壯,但這草原真正說起來卻不屬於越西,而是屬於一個名為烈火的部落。這個部落的首領,人們都稱呼他為草原的大君,很多年前從他的祖輩開始便不斷向越西上貢,在他剛剛繼承汗位,統一了草原上的十七個部落之後,年輕氣盛的時候也曾經不願意過這種仰人鼻息的生活,於是便發動了一場大規模的戰爭。越西的五十萬鐵騎和草原上的三十萬狼騎兵血拚了一場,最終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剛開始,大君還覺得這場戰爭是很值得的,可是後來他才發現,他其實並沒有勝利。因為他的部落、子民都在這場戰爭中損失慘重,可是越西的五十萬大軍在其中的二十萬人覆滅之後,短短的十日便再次集結了大批的軍隊。他終於意識到,越西比他們強大的不僅僅是豐饒的土地,數不清的錢財,還有數百萬的臣民,就這最後一點,是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趕得上的。於是他開始如周圍的一些小國家一樣,每年給越西上貢,貢品都是草原上最好的駿馬、牛羊、皮毛,越西皇帝給他的物資回報也非常豐厚,足夠他們度過寒冷的冬天,兩方的關係反倒逐漸好了起來。而越西皇室的狩獵地點,也被選在了這片茫茫的草原上,這其中的政治意義,實在是耐人尋味。

    經過數日的長途跋涉,皇帝終於來到了這片草原,早已經集結在草原的大君,十餘名汗王,都是人人精神抖擻,興高采烈地迎接他們。一番寒暄過後,皇帝和大君在帳篷之中議事,其他人便開始安營紮寨。

    李未央下了馬車,輕輕地伸了一個懶腰,這一回郭夫人沒有同行,可是她的三個哥哥和父親卻都來了。這樣的場合,齊國公府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缺席的。抬起頭看了一眼,見草間的幾隻草雀嘰嘰喳喳飛向天空,李未央的目光追著它們出了神,她一直生活在城市之中,還沒有見過這樣蒼茫的大地,空闊的天空,那碧藍和青翠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一眼望不到頭,令人心曠神怡。

    郭澄微笑著看向她道:“這一次母親說了那麽久,你卻不肯陪她留在家裏,到底是什麽原因?”

    李未央眨了眨眼睛道:“這樣的好機會,一年也不過隻有一次,呆在那沉悶的大都又有什麽意思?更何況各家各戶不都有許多女眷隨行嗎?”

    郭澄笑著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狩獵多英雄才俊,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越西的貴族女子就喜歡在這樣的狩獵場所選擇佳婿,我已經和母親說過了,若是這一次你瞧中了什麽人,便為你牽線搭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聽見旁邊咳嗽了一聲,原來是郭敦走了過來,他瞪了郭澄一眼道:“三哥,你平日裏多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就這麽不開竅呢?你若是再說下去,旭王是絕不會放過你的,還是少惹事吧。”

    郭澄聞言一笑,不知為什麽轉頭看向了郭導的方向,郭導隻是牽了一匹馬默默的走到他們旁邊,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郭澄微微歎了口氣道:“旭王才沒有你說的那麽小氣。”他心中卻隱約覺得李未央此次跟著他們道草原上來是有別的目的,但她到底是來幹什麽呢?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年輕人過來打招呼,為首的一個風度翩翩、器宇軒昂,不是裴徽又是誰呢?裴徽麵帶微笑道:“郭三公子,咱們這一次就在獵場上好好較量一番,不知意下如何?”他話說得十分和氣,可是眼神之中的冷意是誰都不能忽視的。裴徽身後還站著三個年輕的男子,年紀都不大,容貌與他有幾分相似,都是英俊挺拔,但是各有千秋,絕對不會讓人將他們弄混,這便是裴徽的三個弟弟,裴獻,裴白和裴陽。

    聽到裴徽這樣說,那排行最小的裴陽立刻將目光看向了郭家的三個兄弟,目光十分的挑釁。李未央一眼望去,裴陽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看上去十分的彪悍,手指勾著一把小巧的匕首,隨著他一掂一掂,陽光反射到李未央的臉上,帶出冷厲的寒芒。

    郭澄下意識走了一步,擋在李未央的身前。裴陽卻微微一笑道:“怎麽?郭三公子是害怕了嗎?”

    郭澄淡淡一笑道:“誰不知道裴家四位公子文武雙全,尤其是裴陽裴公子,最擅長的便是箭術,有百步穿楊的美名,郭澄可不敢與你們相匹敵。”他話是這樣說的,卻擋住了裴陽看向李未央的視線。

    裴陽年紀雖小,性情卻十分彪悍,他冷笑一聲,目光卻越發的放肆起來,他聽裴寶兒哭訴了當天發生的一切,知道這個女孩就是郭家的千金,早已恨不得用自己的匕首在她臉上劃上幾刀才覺得解氣。裴寶兒算起來是他的姐姐,比他還要大上兩歲,但自小與他的關係十分的要好。那一天裴寶兒哭哭啼啼的回去,被父兄狠狠責備了一頓,裴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便上去安慰她,裴寶兒把什麽都告訴了他,並把一切的罪責怪在了李未央的身上,他怎麽能不憎恨她呢?尤其看到李未央麵對裴家的時候,絲毫沒有歉疚的神情,他的怒火便越燒越旺了。

    李未央的目光落在裴家的幾個兒子身上,不由冷冷一笑。在四個人中,裴徽的年紀最大,神情也最為鎮定。裴獻的容貌酷似裴徽,一張俊臉格外招女子的喜愛,但是他的眼睛之中卻有一塊白色的翳,正是那塊白色的翳,使得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的陰厲,帶有一種莫測的氣息。裴白則是笑嘻嘻的模樣,仿佛絲毫沒有受到周圍詭異的氣氛的影響,看起來和尋常的紈絝公子沒有兩樣。而裴陽是最為惱怒的,他手上的匕首掂來掂去,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郭敦冷笑了一聲道:“有什麽帳,咱們獵場上算。”

    裴徽一拱手便笑道:“一言為定,告辭。”說著帶著其他三個人離去。

    郭敦冷冷得看著他們離去,調頭看了郭澄一眼道:“聽說裴寶兒這次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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