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偏是孤單更損傷,聞君氣走倍淒惶。

    根原偶托如桑寄,花太堪憐易杏殤。

    五夜春雨唐後主,百年書籍蔡中郎。

    傷心說是離鄉後,不為聞猿亦斷腸。

    汪平一聽巴德哩得了生死白牌、心中甚喜,就把要殺他的心沒了,問:“你是從何處得來的?”巴德哩說:“大人要問,聽我細細的說就是了。”書中交代,一張嘴難說兩下裏話。這是怎麽一段事哪?隻因巴德哩一怒,催馬望西南下去,眾人追他,如何追得上他。他往西南走了七八裏路,前邊有一座樹林,自己下馬,心中煩悶,想:“我當時一口氣要逃走,忘了國家的王法,這是臨陣脫逃。我要是被人家把我拿住,那時身受國法,還算是不忠之臣。我要回家去,我父親必要把我送當官,報臨陣脫逃之罪。再者說,我家中就生我一個人,我要一死,我父母年邁,我門中要斷嗣絕後。我也沒有一個投奔。”正想之際,細雨紛紛,自己上馬,冒雨而行,倒慢慢的往前行走。走了有五六裏之遙,雨也住了,撥回馬來望北走。麵前有一莊村,天已有日落之時。巴德哩進了南莊門,見裏麵是南北的街,路東路西都是住戶人家。雨方住了,巴德哩一瞧,路西裏有一個大莊門,門前有五棵柳樹,站著有無數的莊客。有一個人倒髒水,濺了巴德哩一身髒水。巴爺一瞧,氣往上一撞,跳下馬來,說:“你們這些個匹夫,好大膽量!”奔過那個人去,說:“來!太爺的衣服都髒了,你們好好的給收拾幹淨了!”那些個莊客說:“誰叫你從此處走來的!”巴爺氣往上撞,過去方才要打,隻見從那裏邊出來一個人,年約二十多歲,身高七尺,麵如白紙,細眉圓眼;身穿淡青川綢大衫,漂白襪子,庫灰摹本緞鑲鞋;手拿折扇,從裏邊出來,說:“你們這些湖塗的匹夫,為什麽欺負人家外鄉人?不準動手!”那些個莊客齊說:“少莊主爺,我們那個夥計倒髒水來的,濺了他一身,他就口出不遜。我們大家問他,他不說理。瞧他這個樣子,不如大家把他拿住,活埋他哪!”那少年怒道:“胡說!你們去把這位兄弟的馬給拉來。”說著,向巴德哩一拱手,說:“大人不見小人過。請到寒舍一敘。”說罷,拉著巴德哩,一同進路西大門。往正西是花園子,裏麵暖閣涼亭,遊齋跨所,樓台花草,甚是幽雅。望北是垂花門。一進重門,門內兩個十五六歲的小童,俱穿藍細布大褂,白襪,青布雙臉鞋,五官俊秀,在兩邊一站。

    這院內是北上房五間,大廳東西有配房三間,房屋高大。院內擺著十六對花盆,盆內俱是奇豔花草。當中魚缸一個,裏邊有荷花映綠。到了大廳,兩個小童兒把簾子一挑,二人進去。巴爺一瞧,當中有木壁擋著,由東西兩邊都可通後院中去。西邊一個暗間,東邊一個暗間。當中靠北邊木壁,有一張八仙桌兒,桌上排著文房四寶。兩旁俱有椅子,房內古玩陳設不少。

    二人落座,有人獻上茶來。巴德哩說:“莊主貴姓啊?”那少年人說:“我姓麻,名貴。兄台尊姓?”巴德哩一想:“我是臨陣脫逃的,他讓我進莊來,這等容易,我別說出真名實姓,恐怕我露出本來麵目,那時受害。”想罷,忽然間想起:“汝寧府參將劉傑,因失守棄城逃走,我何不假充他之名姓。”想罷,說:“我姓劉,名傑,原任汝寧府參將。”麻貴說:“原來是大人,我實不知道,多有冒犯!來吧!”先取了幾件衣服來交給巴德哩,麻貴說:“大人換衣服吧。”巴德哩說:“麻大爺,我也不推辭了。”自己到東裏間屋內換好了衣服出來。麻貴又拿出來各樣古玩、扳指、煙壺兒,說:“劉大人,你我二人知己交情,把這些個物件你帶上幾件。”巴德哩帶上一個扳指,拿了一個煙壺兒。少時間,下邊擦抹桌案,擺上酒席,說:“咱們喝酒吧。”少時,菜蔬齊備,齊擺在桌上。書童兒斟酒讓菜,二人談心敘話。酒喝到半酣之際,巴德哩說:“麻老兄台,你們這個莊村遭此兵荒馬亂之際,為什麽不避兵災哪?”麻貴趁著酒興說:“我們這麻家莊,官兵不能來此打槍。”巴德哩說:“官兵乃國家派大帥管轄,所為剿拿叛反之賊人,焉有攪亂平民之理!此話不通,就怕有賊人前來,那時間可不好了。我瞧臨近別的莊村並無人馬,為什麽你這麻家莊就不怕賊來呢?”麻貴一聽,一笑說:“劉大人,你此時是來私訪?是來閑遊?”巴德哩說:“我是臨敵脫逃,失守汛地,有犯國法。此時間,我是有家難奔,有國難投!我也是信馬由韁,來到此處,得遇吾兄。此乃是我的真情。”那麻貴一聽,說:“你我要結為兄弟,我把實話告訴你說。”巴德哩一聽,說:“甚好。你我就磕頭結為生死之交。”二人就對上一拜,各敘年庚,巴德哩居長,麻貴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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