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曰:獨占鼇頭,本是男兒得意秋。金印懸如鬥,聲勢非長久。錦繡滿胸頭,何須誇口。生死臨頭,半字難相救,因此上蓋世文章一筆勾。

    伊欽差帶著跟人在河岸席棚之內,有倭侯爺與那二馬,一連三個席棚。大人在頭一個,侯爺在第二個席棚,成龍、夢太在三座席棚,眾跟人在四座席棚。山東馬喝了一個大醉,辮子挽著一個髻兒,喝了個酩酊大醉,手拿瓦刀,來至大人跟前,說:“欽差大人,這黃河口子今天不開了。”大人說:“你怎麽知道?”老馬說:“我問了王八了。”大人說:“胡說!出去!”山東馬迷迷糊糊到了外麵,來到自己席棚之內,扒在地下,大肚子在濕沙土上一冰,竟自睡著。

    大人心中煩悶,也就伏幾而臥,曲肱而枕之,昏昏沉沉,渺渺茫茫。方一合眼,彷佛身在河岸之上,站立一瞧,水都凝冰,心中想道:“這水都凍成冰了,難道說還能開口子嗎?”正思想之際,隻見水聲大震,從裏邊出來十二對燈籠,上寫“水府”二字。隨後出來金瓜鉞斧、朝天鐙,全副金執事。

    頭前有一個文官,頭戴展翅烏紗,身穿大紅官服,腰係玉帶,方底靴,手拿牙笏;白麵,五綹長髯。後麵有一人。腳登分水輪,頭戴五龍盤珠冠,龍頭朝前,龍尾朝後,上嵌八寶雲羅傘蓋,花貫魚腸;身穿杏黃袍,上繡龍翻身、蟒探爪、躥五雲把海水鬧、富貴高升一件杏黃袍;足下登摸泥姣,時樣好,細篆薄底把氈包,壽山永固,一雙方頭。身背後跟著一人,懷抱一杆大旗,卷著並未舒開。頭前那個戴烏紗帽的,朝著伊大人說話,說:“星君請了!我等是奉佛祖的牒文、玉皇懿旨,黎民該遭塗炭之苦,百姓受輪回之災。星君即速回去,不可逆天而行。”伊大人說:“我也是奉聖上的旨意,難道說這黃河就不能打上了?”那邊龍王答說:“星君要打黃河,你望身後那杆旗子上看。”隻見那杆旗子“唰啦啦”一展,伊大人仔細一看,上寫:人可丁黨一橫奪,惡獸頭上生一角。

    大人回京朝聖主,千層蘆葉擋黃河。

    三三寇在乾坤聚,斬首流血龍門合。

    策謨不出細參悟,一驥騰空便明白。

    看罷,隻聽那龍王說:“星君急速回高家堰,再多一個時辰,口子就開了。”說完,水花一開,俱皆不見。大人正遲疑之際,隻見從裏邊出來一個巡江夜叉,手拿九耳八環刀,說:“何人窺探水府?”舉刀照著大人就剁,伊大人唬得一身冷汗。

    睜眼一看,桌上殘燈猶明,隻聽高家堰正交三鼓,連忙叫:“來人!”有眾人與倭侯爺、馬夢太等齊到。大人說:“我適才偶得一夢,夢見水府龍王指示。”大人細將夢中之事對眾人說了一遍,問說:“何人能圓此夢?我必有重賞。”眾人猜了半天,俱不合情理。馬夢太心中一動,說:“我何不去叫醒了馬成龍,他最精明,善能圓夢。我喚醒了他,就說我做了一個夢,叫他給我圓圓;他如要說對了,我去對大人說,就說是我想起來的,也算是一件奇功。”出離賬房,來到自己席棚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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