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平生無大誌,願得一窖金。

    周圍三十裏,淺處半人深。

    好財居士 著話說那個人帶著張廣太來到西頭路北,有一院落,周圍是籬笆,裏麵擱著好些個板子,不知作什麽用的。上房三間,窗戶上微露燈光,不知有何等之人。隻聽那個人說:“你來,跟我走。”方一進院子,他叫:“四哥,還沒睡哪?我今天給你抓了一個‘盤兒尖’來了。”裏麵有人答話說:“你別玩笑來,我還有心弄那些個事。”那人把三爺領到屋內,見裏邊是西邊兩間明著,西牆上有一個大木,旁邊放著被褥。北牆有張八仙桌兒,上放著文房四寶,有幾本帳,擱著好些個船上用的家具。上坐著一個人,年有四十多歲,身穿玉色綢子夾褲夾襖,黃麵臉,微有點黃胡子,白襪子鞋,說:“七兄弟,就是一個嗎?”

    “盤兒尖”,列位,我要是不說明白了,也不是話。什麽叫作“盤兒尖”哪?這是江湖的黑話。“盤兒尖”,那就是模樣兒長的好。閑話休提。那個人說:“張廣太,你過來見見,這是我們四爺。”張廣太過來施禮,那個一瞧,說:“把他留下吧。那裏有一千錢,七弟,你拿了去吧。”帶了廣太來的那個人說:“是了。”從那邊上拿了一串錢就走了。

    隻聽那個人問了廣太一回,又說:“你吃了飯啦沒有?”三爺說:“吃了。”那個人說:“我姓李,行四。明天我這裏有幾個夥計,你可不許望他們玩笑。上放下被窩,咱們爺兩個睡覺吧。”說著,笑嘻嘻的用手來拉廣太。張三爺一瞧,就知道他們不是好人,說:“你這不要臉的匹夫,休要無禮!我張廣太乃是奇男子大丈夫!”說著,拿起那邊船板兒來,照著那李四就是一木板,回頭望外就跑。李四說:“這個東西,敢打我!我要不結果你的命,你也不認得我是誰!”說罷,望外就追。

    三爺在前頭跑,又跑至河邊,自己說:“莫若跳河一死,也就完了。”

    越想越難受,說:“我就在此處跳了河吧!”說著,自己想:“我張廣太好命苦也,不想今朝死於此地!”方要望下跳,後邊有一個人說:“你這個想不開之人,死了就活不成了!”過來抓住,把廣太夾在肋下,望前就走;用手堵住張三爺的口,也不叫他說話。來到一個店的門首,進去到屋內,把他放下,說:“你不必害怕,我是救你。”

    三爺這才一瞧,是白天施舍錢的那個老翁,坐在那裏說:“你小小的年歲,能有這一段誌氣,我收你作個徒弟。你別想不開,你大概是沒有吃飯,叫跑堂的要菜。”三爺說:“吃了。你老人家貴姓大名?”那老翁說:“我是衛輝府回回峪的人,清真教中,我姓回,名教正。收你作個徒弟,傳你點藝業,你知道了?”三爺連忙叩頭認師傅,起來用了些飯。自此,在這後院跟著師傅練藝。冬天有棉衣服,夏天有單衣裳。一連三載有餘,練會了幾種拳、十八滾、十八翻、短把刀、避血桷,一身的武藝。

    這一日,算還店飯錢,他師傅說:“廣太,我給你短把刀一口、避血桷一隻,是你們師兄弟都是使這個兵器。我先收了十一個徒弟,是我們清真教的。那十個是:劉、李、洪、高、馬、黑、白、張、趙、沙,第十一個是北京人馬夢太,都是你師兄,見麵認兵刃為記。此時已到四月天氣,我將單衣服給你治齊,跟我走吧。”

    廣太帶著夜行衣、小包裹,同他師傅出離客店,順著河北大街,一直望南。人多一亂,再找他師傅,就不見了。自己來至浮橋,手中又無一文錢,自己思前想後:“雖然同師傅學藝三年之久,衣履雖齊,手中有百數錢,如何得能回家?師傅就是要分手,又不說明白了,此時倒叫我進退兩難。”自己想罷,順著河沿望西走,路北有個福來軒茶園,裏麵甚是熱鬧。自己口幹舌燥,進得茶園,落座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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