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閑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窗日已紅。

    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

    道通天地有化外,思入風雲變態中。

    富貴不淫貧賤樂,男兒到此是豪雄。

    守備張忠要將李玉拿下,隻見從外邊來了一人,身軀矮小,頭戴草帽,身穿貴州綢大衫,高襪雲履,手拿小黃布包袱一個;年在三旬以外,雙眉帶秀,二目帶神。進得店內,一見要拿李玉,說:“唔呀,不可如此!”張守備一回頭,把眼一瞪,說:“你是作什麽的?放著道路不走,在此多管閑事,趕緊給我趕出去!”從外進來的此人,正是新任總兵顧煥章,身穿便衣,暗自私行到此,見守備問他是作什麽的,他才說道:“我是個相麵的。從此路過,見你們打架,我來勸解,不能不管。”千總王有義一聽煥章之言,說道:“你進來,你給我們二人相麵吧。把那跟班的放下來,咱們到上房屋裏坐著。”李玉見主人來了,也不敢言語了。見三人進了上房,他本來就醉了,在天棚底下椅子上就睡著了。

    到上房三人落座,煥章問:“二位在哪裏當差?”王有義說:“我們是保定營的守備與千總,接上司上任,乃是真定鎮總兵顧大人。望先生你給我們二人看看相貌如何?”顧煥章說:“唔呀!尊駕的相貌可喜。印堂發亮,正走中年大運;三山得配,為武將,望後必要掌權;鼻有梁柱,將來必能官居極品。看尊駕目下氣色,百日之內定要高升。”王千總聽罷,說:“多蒙先生台愛。我們這營伍中升遷,俱有一定的規矩,此時又沒有出缺,我何能升遷哩!來吧,你再給我們這位張老爺看看。”煥章一瞧張忠,大吃一驚,說:“唔呀!弗好哉!你這個相貌雙眉帶煞,地閣發蕭,眼無守精。尊駕此時雖則為官,臉上帶一般煞氣。我可是直言,三天之內,必有大禍臨身,恐有掉頭之禍。”張守備一聞此言,勃然大怒,說:“你這個無禮的匹夫,竟敢以惡語傷人!”王有義說:“大哥,君子問禍不問福,何必生氣!”煥章微微一笑,說:“二位不可不信方才所言。”煥章說:“我再給你細瞧瞧。噯呀!張老爺我瞧錯了,我看你今夜晚三更準死!”張守備氣往上衝,作威說:“這還了得!拉下去給我快打!”煥章說:“要憑打,你們也不是我的對手。我實告訴你們說吧,我就是剪子峪捉拿小耗神、暢春園與神力王比武的賽報應,顧煥章就是我。”二人一聽,慌忙跪倒,說:“原來是總鎮大人,卑職等未曾遠迎,惟求大人恕罪!”煥章說:“你們起來!這也不要緊,你們起來!”二人在旁邊站著,垂手侍立。大人說:“你們坐下!”讓至再三,方敢落座。

    張忠吩咐看酒,少時店中人將酒席擺列齊備。張忠親自到外麵燙酒,進得屋來,滿滿給顧煥章斟上一杯,說:“大人神相,卑職素日久仰,料想我斷無生理。我這一杯酒,奉求大人一件事:家有八旬老母,卑職家中又無兄弟,倘若我死之後,求大人多多照應。”煥章一聽,說:“倒是個孝子。我喝了你這杯酒,就是你死之後,都有我一人承管。”說罷,一飲而盡。張忠複又斟了一杯,說:“家還有十四歲兒子,讀書未成,學武未就,求大人帶到任上,不時教訓,給他一個微末差使,久後他能夠養身餬口,卑職就死在九泉之下,亦感念大人的厚恩!”說著,跪將下去。大人用手扶起,說:“起來,我再飲了你這杯酒,諸事都在我顧某身上,老兄不必多慮。”張忠又將酒壺拿起斟上,言道:“卑職家眷現在保定府,倘若今夜身遭不測,求大人將卑職屍首著人送回府下,恩同再造!”大人接杯在手,一氣而幹。“老兄但請放心,不必多囑咐。”煥章說罷此話,覺著頭暈眼黑,天地亂轉,頭重腳輕,坐立不住,栽倒在地,氣閉過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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