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遵命,”孟坦忙道,稍作遲疑後,孟坦又小聲詢問,“王爺,萬歲爺吩咐錦衣衛務必將遲重遠和程向陽帶回京師,這是個什麽用意?到底這兩人身負重傷,實在不宜挪動,萬歲爺就是要嘉獎這兩人,一道聖旨下去,也就罷了,怎麽非得讓這兩人前往京師一趟呢?”

“自然不是尋常的嘉獎,所以才非他二人親自來一趟京師才行,”鍾之齡沉聲道,“這一次遲重遠和程向陽能夠不和徐成錦同流合汙,甚是難得,我聽說徐成錦一氣之下,將他們二人全家都打入大牢,即便如此,兩人還是寧死不屈,可謂是對朝廷一片赤誠,實在難得,這一次入京,自是飛黃騰達、前程似錦。”

孟坦倒是一臉憂慮:“可是王爺,那遲重遠在事發之前,可是秘密給太後遞了消息的,明擺著是徐氏一門的家生奴才做派,就算後來他沒有和徐成錦同流合汙,可到底他也沒有向京師稟報此事,說到底還是為了維護徐氏一門,屬下以為,萬歲爺未必就會嘉獎他們,這一次之所以讓他們進京,或許是為了徹查徐氏一門,又或者是為了治這二人之罪呢。”

“你還是不了解皇上,”方之衡搖搖頭,一邊抿了口茶一邊看向孟坦,“你覺得皇上的性格怎麽樣?”

“猜忌多疑。”孟坦毫不猶豫。

“是啊,像他這樣的人,最是難以對別人產生信任了,但是一旦產生了信任,那人便就是出了再多的岔子,可在他心裏卻還是忠心耿耿的,戴景峰就是個例子,這些年來,他出的岔子還少嗎?可是落在萬歲爺的眼裏,戴景峰就算有再大的錯處,卻還是對他忠心不二的,所以萬歲爺寵著戴景峰,也由著他恃寵而驕,”鍾之齡沉聲道,然後話鋒一轉,“所以當他知道遲重遠給太後遞信兒,心裏必是勃然大怒,一邊氣遲重遠忠徐氏一門而置他這個九五天子於不顧,一邊又遺憾遲重遠的這份忠心用錯了地方,可是沒過多久,遲重遠寧全家喪命也絕不和徐成錦同流合汙的消息再次傳到萬歲爺耳中的時候,萬歲爺哪兒有不震驚又歡喜的?震驚於遲重遠對徐氏一門再怎麽忠心不二,卻還是將忠君愛國放在首位,歡喜於若是日後他對遲重遠施以皇恩,想必遲重遠這一輩子都會感恩戴德、肝腦塗地。”

“王爺,您這麽一說,屬下就有些明白了,”孟坦點點頭,一邊抿了口茶,忽然又想起來了什麽似的,他瞪著眼看著鍾之齡,“屬下聽聞,萬歲爺正在挑選合適的將才頂上徐成錦的缺兒,莫非……萬歲爺這是瞧上遲重遠了?”

“八成是,”鍾之齡點點頭,一邊淡淡道,“好不容易倒了徐氏一門,萬歲爺自是不願意南疆再出個張氏一門王氏一門什麽的,他明擺著是更想提拔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寒門子弟上位,好能更有力地把南疆握在手裏,免得日後再出什麽動蕩,那遲重遠可不就符合他的標準嗎?忠君愛國,久經沙場,對南疆甚是熟悉,且若是提拔了遲重遠,也有利於安撫一眾受驚的南疆將士,這麽多的好處呢,要是換做是我,我也會提拔遲重遠。”

“可是王爺,那遲重遠……”孟坦有些踟躕著道,“到底不是咱們的人。”

“的確不是,”鍾之齡點點頭,一邊扭頭瞧了瞧外麵的白日頭,一邊緩聲道,“就因為不是才好呢。”

……

禦書房。

蔣柏仁匆匆入宮的時候,正好趕上鍾之衡下了早朝,鍾之衡聽說是他來了,也等不及用早膳,著急忙慌地就來了禦書房。

“南疆的情況怎麽樣了?”甫一進了禦書房,鍾之衡就忙得發問。

“啟稟萬歲爺,南疆一切都好,”行禮之後,蔣柏仁躬身向鍾之衡稟報,“一眾徐成錦的心腹都被拿下,如今都被西北大軍給看管著,等候萬歲爺發落,徐成錦等一眾要犯已經被屬下帶回了京師,萬歲爺可以隨時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