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倦鳥歸巢。

    直到天黑,齊家那邊都沒人來尋,白露估摸著被自己胖揍一頓的齊大誌一時半會兒也來不了,而且照那樣的揍法,他現在看到自己時多半會發悚吧。

    至於四處去嚷嚷說自己“不是玲子”?嗬嗬,之前是她太過謹慎了,畢竟,這話說出去能有幾個人會信呢。

    到了晚上,基本上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了,院子裏的雞鴨也早就關進籠子裏鎖好了,這年頭別說丟一隻雞,就是少一顆雞蛋也會讓原主人心塞半天。

    這下鄉的村裏頭自然是沒有電燈的,七十年代時,除了城市以及那些環繞在祖國心髒周邊的新農村,不然普遍還是走煤油燈的主旋律。

    白露見曹新華大姐滿懷熱情地照看小芳草,而且態度上十分謹慎,算得上視若珍寶,所以便由她抱著,自個兒就在一旁翻閱以前別的知青沒帶走的東西。

    其實,那些自願或被迫從城市下放到農村做農民的知青中,實際上大多數隻獲得初中或高中教育而已,但是,會讀書能識字在這年代已經算是很牛了,畢竟還有相當多的人鬥大字都不識一籮筐。

    對於知青們留下的日常物件,白露自然沒什麽興趣,能讓她多看兩眼的是這個年代的書籍。

    隻是--

    “紙質這麽差?印刷這麽爛?”白露十分嫌棄手上牛屎紙粗印的小人書。

    至於內容—

    “額,除了《鐵道遊擊隊》、《兩個小英雄》這一類的超級勵誌革命題材外,還能有點別的內容麽?”

    翻啊翻,白露終於在一個隱蔽的角落櫃子底下找到了幾冊紙質相對好些的書了,說是書,其實有些勉強,因為翻開一瞧,乍眼一看以為是印刷的文字,仔細一看:

    “哎呀,這哪裏是印刷字體啊,分明是用鋼筆墨水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字。”

    所謂“筆觸工整,端莊娟秀”指的就是眼前這樣的筆跡。

    白露一想到自己那日漸“爬行”的鬼畫符字跡,便當場自愧不如。

    借著煤油燈微弱的光,白露從第一頁開始往後翻,筆者寫的都是一些現代散文詩,隻是無論在開頭還是結尾都不曾落款,難道是擔心因為寫了名字日後被人拿去斷章取義、亂按罪名?

    “曹大姐,這詩冊是誰寫的啊?”

    “我看看。”曹大姐瞧了兩眼,然後一陣沉默,過了半分鍾才啞著嗓子問:“你從哪找到的?”

    “後頭角落的那個櫃子底下啊,這麽工整字跡寫的現代詩冊子怎麽也不帶走啊,日後翻起來多有懷舊色彩呀,這誰寫的呢?”白露疑惑。

    “咳。玉玲兒,你…你不會是忘了吧?”

    “什麽?”白露不明白曹大姐指的是什麽,難道她應該記得什麽嗎,還是說客戶漏了什麽消息沒給她。

    “兩年前,高粱地。”曹大姐隱晦地說了兩個詞。

    “額--”白露確定韓玉玲女士給的資料中沒提到這一茬,所以隻好在載體的記憶力現查。

    一番搜索後,白露也跟著沉默了。

    兩年前的時候,韓玉玲女士還不到十八歲,那時雖然陸陸續續走了不少知青,但也還剩了十來個,包括去年回上海的李香雪,現在還在的韓玉玲、曹玉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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