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上次懷疑周文師兄就是那位做飯不留名的“田螺先生”時,非常確切自己並沒有緣由被如此照顧,但最近她每每想起時,都會有一種莫名的心悸。

    他們跨越時空去做任務,對過往可以追溯,對未來能夠預知,也許未來的自己和周文師兄有什麽淵源也說不定,這就對周文師兄為什麽頗為照顧自己解釋得通了。

    白露的思路是對的,隻是答案正好相反。

    她和周文不是在未來有交集,而是在過去,在一百年前。

    彼時的周文隻是一個民國時期的普通青年,但與多數掙紮在溫飽線上的勞苦大眾不同,他出生在江浙的一個富裕家庭,祖輩上的積累頗為豐厚,而且父母十分開明,早早就送他到歐洲留學去接收西方新式教育。

    1914年,在英國牛津主修外科醫學的周文學成歸國,已經習慣了西方先進文明的他對於國內的種種落後感到無法適應,甚至難以直視。

    原本還慶幸自己的父母雖然傳統,但與那些死板教條的老頑固不同,他們喜歡讀書看報,樂於接受新鮮事物,然而,就是這麽一對會把子女送到西方國家留學的父母卻做出了一件讓兒子不能接受的事情,二老一意孤行地為他定下了一門親事,那是一個他還一麵都不曾見過的女子。

    那時的周文自視甚高且桀驁不馴,他所交往的朋友們亦是如此,這些青年才俊們一邊享受著富裕家庭所帶來的吃喝不愁,另一邊又抨擊著傳統家庭的種種陋習。

    周文在知道父母的擅自定親後,自然是從祖宅跑了出來,他的朋友們也十分讚成。

    在這些留洋歸來的青年們看來,誌趣相投比門當戶對更為重要,登報做征婚啟事遠比順從家裏老古董的安排更受人稱讚。

    周文的有個朋友便在類似《申報》上登了一則征婚啟事:

    餘二十六歲,世界主義之泛東方者。欲聘精通英文,具有姿色,富革命思想,長政治、外交,不尚虛榮,年在十七上、二十五歲下者為內助,有意者請函……

    周文受到這些朋友的影響,對於家裏安排的那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知道在閨中彈琴繡花的傳統女子排斥至極。

    然而,正是這位讓他排斥的女子,在他任性地在外闖蕩的年月裏,照顧了他的父母,保護了他的姊妹,甚至最後還為她葬送了年輕的生命。

    周文回想到這裏,忽然覺得嘴裏有些甜中帶苦,當他醒悟到自己對那個女子情根深種時,卻伊人已逝。

    在後來那些懊悔的日子裏,他無數次發誓,如果能夠時光可以倒流,自己一定不會對她總是冷眼相待,不會嘲諷她、不會遺棄她,他會把她捧在手心,愛她、信她、嗬護她,他會把她當成自己最珍貴的寶貝。

    然而,一切都悔之晚矣。

    ……

    不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是受到上天眷顧的。

    1915年6月2日,周文機緣巧合地進入了查缺補漏公司藍星分部的1915辦事處。

    剛進入公司的周文比起2015年入職的白露更為不適應,他對於所有的事物幾乎都要重新來認識和學習,好在心中有個強烈的願望作支撐,本就天資聰穎外加心無旁騖的周文很快便從一群人中脫穎而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