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的娘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了,但依舊精神,那動作利索得跟城裏的小夥子一樣,幹瘦的蠟黃臉上一對綠豆般的雙眼閃著精光。

    白露原本刻意製造的“鬼話”氣氛隨著她的進入而消散,老太太盯著白露的目光比阿貴更銳利,是那種恨不得把白露的皮掀下來看看裏頭的意思。

    對阿貴娘而言,多年媳婦熬成婆,她要的是一個既能生孫子,又能好好幹活,侍候公婆的兒媳婦,最好是埋頭幹活的應聲蟲,她說啥就做啥,而不是眼前這般能說會道、把阿貴唬著、神神叨叨的模樣。

    白露看得出阿貴娘對她有所不滿,自然知道,在老太太眼裏,應該男人坐著說話,女人站著聽吩咐才是,現在的場景完全相反。

    如果是一個經驗老道的業務員,在這個時候甚至可以壓製住心中的不耐,而迎上去對老太太嘴甜地逢迎以博得微小的好感,但白露還沒有練到那一步,甚至,還處於對現狀的惶惶與厭惡中。

    白露告訴自己,不過是個山野村婦,鬥大字都不識一籮筐,相比而言,自己飽讀詩書、知識就是力量…文化就是力量……

    其實這自我暗示、白露自己都不信,畢竟,也得分場合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文明社會的規則和山村土著說了也白說,任你講得天花亂墜,人家壓根就不信理。

    白露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其實僵硬得一塌糊塗,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胡扯了,扯到自己都被自己說服了時,就有信服力可言了。

    “我可沒胡說!”白露爭辯,她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依據,先天條件沒有,隻能自己塑造了:“周先生已經活了九十六歲高齡了!十裏八鄉都說他的話準!”

    每個老人都希望高壽,活到九十九的還想著要到一百呢,所以阿貴娘暫且打算聽小娘皮說說。

    “周先生說了,如果我在鬼月或者鬼月前嫁人,夫家命硬則沒事,但是一定會轉移到他的同鄉身上。”

    白露沒有什麽明礬、******等裝神弄鬼的東西,隻得往天象、異象各方麵拓展來扯。

    “比如同鄉村民家的狗會半夜狂吠、井水會變渾濁、莊稼地裏的東西會莫名奇妙少掉……”白露已經展開豐富的聯想了,一切可能發生、但是暫時找不到原因的事情,都會是她鬼月和鬼月前嫁人“不祥”的征兆。

    “小孩子會上吐下瀉不止、女人會葵水不淨、老人會突然關節疼痛,還有……”

    “別說了!”老太太猛然出言打斷白露。

    白露被阿貴娘的嗬斥嚇了一條,她剛才講得連自己都快信那麽回事了。

    阿貴娘叫阿貴出去,估計母子倆兒有話要說。

    白露一個人留在屋裏,她可以感受到太陽穴神經凸凸地跳著,外麵越升越高的日頭帶來的燥熱也漸漸明顯,原本沒在意的山間蟬鳴似乎突然之間就協奏作響起來,聽著人心煩意亂。

    看這情況,她要糊弄住的不止是阿貴,還有阿貴老娘老爹,甚至可以說,還有一整村的人。

    尼瑪的,她平時攻克的對象也就一兩個,艱難一點時是遇到一家三口全極品,但好歹用手指頭還是數得過來不是~而現在,竟然要鬥爭一整個村子的奇葩,跨度要不要這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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