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八月二十四日,南梁武州(即下邳,因臨武水,南梁稱武州)刺史蕭弄璋依照戰前的計劃,成功地攻取了彭城左近的呂梁(非山西呂梁,泗水至呂城,積石為梁,故稱呂梁)、磧泉兩座戍堡,將北伐的戰線推進到了距彭城五十裏之內的地方。

    南梁北伐統帥蕭淵明領著侍中羊侃、潼州刺史郭鳳、北兗州刺史胡貴孫、譙州刺史趙伯超等一幹將領趁勢再將兵鋒推至彭城東南十八裏外的寒山。而高澄方麵派出的援軍此時尚在緊急趕赴彭城的路上,蜿蜒流淌的泗水河邊,隻有魏國的徐州刺史王則環城固守,每日心驚膽戰地望著城外遮天的旌旗和寒山峽穀中熱火朝天地填築堰壩的梁軍。

    築堰壩以攻城,這已經成了南梁攻堅拔寨的有效武器,自從梁軍在四十年前的合肥之戰中,利用肥水構築堰壩攻潰合肥城,取得鍾離之戰的輝煌勝利以後,以水代兵的堰壩戰術就成了梁軍津津樂道的殺手鐧,隻要所攻打的城市靠近水源,堰壩就成了賴以戰勝的絕佳手段。

    哪怕是當初為攻伐壽陽而為堰的浮山堰最終堤崩水潰,兩淮以下一片澤國,也沒能阻止得了梁軍對這一偉大工具的由衷熱愛。為盡快無損地攻下彭城,蕭淵明選擇了在寒山附近的泗水河道上擁塞河水以倒灌彭城,羊侃作為老成持重的宿將,自然就責無旁貸地承擔下了這修堰截流的重任。

    “羊將軍,你說這壅水灌城,真能有這麽大的作用?”溧陽縣主一身素衣站在寒山的一處山崗之上,指著山下泗水河邊忙碌的眾人俏聲問道:“這寒山堰離那彭城還有十八裏遠呢,水能淹得到城上去嗎?”

    羊侃麵帶微笑地轉頭看了溧陽縣主一眼,大聲道:“縣主所慮甚是,不過不用擔心,堰水之威絕非人力可比,隻要寒山堰合圍,倒灌區區十八裏不過是尋常之事罷了。你可知道,我軍圍堰離城最遠有多遠?”

    “十八裏還不遠啊?”溧陽縣主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攀著羊侃的胳膊搖了搖,急切地問道:“那我們圍堰離城最遠有多遠啊?”

    “十八裏自然是不遠的,”蕭大器從後輕輕摸了摸溧陽縣主的頭,笑道:“天監十五年,我軍在淮水浮山峽內築堰攔水以倒灌壽陽城,堰成之後,淮水倒流四百裏,水到之處,沿淮河方圓數百裏都成了澤國。隻可惜,”蕭大器砸吧了一下嘴,惋惜地說道:“後來淮水暴漲,衝毀了堤壩,壽陽城非但沒能攻下,反將河堰衝毀,沿淮附近十多萬人被漂入海中,葬身魚腹。”

    “倒流四百多裏?”溧陽縣主目瞪口呆地望著蕭大器失聲叫道:“那堰壩該要建得多高才行啊!”

    “壩成後,長九裏,下寬一百四十丈,上寬四十五丈,高二十丈。”羊侃眯著眼輕聲道:“自天監十三年冬至天監十五年初夏,凡兩年,共用民夫二十餘萬人。”

    “這都是陳年舊事了,”羊侃說著,看了看溧陽縣主有些發白的臉,輕聲歎道:“天地之力一至於斯,可不令人悚然而懼!如今老夫二十日築成此堰,隻盼它能克盡其功,若我大軍一鼓而可下彭城,老夫雖心力枯竭枯竭,也心無所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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