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大將軍之意,莫非陛下在宮裏有所異動了?”那白麵文士崔季舒眉飛色舞地問道。

    “想必那傻子皇帝是聽說了侯景叛亂、南梁北伐的消息,想趁著我調兵遣將之機渾水摸魚吧。”高澄眯著眼冷冷地說道:“那傻子借口要在皇城中修造一座土山,遣人秘密挖掘了一條通往城北的地道,地道挖到千秋門的時候,被守門的軍卒聽出了響動,報到了我這裏。”

    “通往城北的地道?陛下想要逃出皇城去?”崔季舒愕然道:“他逃出了皇城能濟什麽事,如今天下兵馬均在大將軍手中。難道他甘心淪落為卑賤的平民,在無盡的搜捕中戰戰兢兢地度過餘生麽?”

    “崔侍郎還是太小看這個傻子皇帝了,”高澄冷哼了一聲道:“朝廷中總有那麽一些人,覺得他元家才是大魏的正朔皇嗣,仗著手中有些許權柄,明裏暗裏和我高家針鋒相對,私藏兵甲,暗蓄死士,終日裏做著些匡扶皇室,權傾天下的迷夢。”

    “何方宵小竟如此膽大妄為?”崔季舒奮臂高呼道:“卑職願帶十名衛士,將他們一個個都抓起來,綁到大將軍座下,也好讓他們明白什麽叫神威不可侵犯!

    “何人?”高澄對崔季舒的效忠之言不置可否,他起身下了胡床,背著手走到堂中,抬頭看著遠處黑黝黝的黑空,沉聲道:“常侍、侍講荀濟、祠部郎中元瑾、長秋卿劉思逸、華山王元大器、淮南王元宣洪,濟北王元徽等,便是這幫逆賊的領頭之人。”

    “荀、荀濟?”崔季舒聞言,吃驚而又尷尬地結巴道:“荀常侍不是大將軍素日敬仰和重用的老臣嗎?當年他從南梁逃到大魏,還是大將軍在先王麵前極力舉薦,這才被朝廷任命為侍講,他為何竟會與亂黨同流合汙?”

    “古人有雲:樹欲靜而風不止,看來本王終究還是太仁慈了些。來人!”高澄沒有理會崔季舒的話,他側過身朝門喝了一聲,堂中火炬跳躍的亮光在他臉上忽明忽暗地跳躍,就像抹上了一層魔鬼的塗裝:“點齊一百名甲士,即刻隨我入宮麵見皇上。”說到這,高澄頓了頓,繼續吩咐道:“召散騎常侍陳元康、度支尚書崔暹到含章堂門外候命,隨我一同前去覲見陛下。”

    鄴都北城含章堂是皇城裏最偏僻幽靜的殿宇之一,其名含章,取自易經“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之意,原本就飽含退居清雅之意,後佛教在鄴都盛行,這裏便又成了皇室禦用的清淨修持之所,元善見自得位以來,每天晚上必在此處靜心禮佛後才回寢宮休息,十餘年來已成慣例,宮內諸人無不熟知。

    這天晚上,元善見雖像往常一樣來到了含章堂,但卻全然沒有了往日焚香誦經的虔誠和恬淡。在急匆匆地驅散隨身服侍的太監宮娥後,元善見輕輕掩上了殿門,他把耳朵側在門上靜靜地聽了一陣,轉頭朝堂中輕聲喚道:“媚兒,媚兒,你在嗎?”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