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聞言一愣,全無把握地回答道:“敵騎都已被你我兩人吸引,柳參軍又對此地頗為熟悉,找到渡口應該不是難事……”

    “程二,快看,那是什麽!”劉無敵突然大叫一聲,打斷了程越的話。

    什麽?程越疑惑地朝劉無敵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隻見前方不遠處原本一個黑黢黢的地方,猛然間燃起了一堆大火,橘紅色的火焰在夜風的鼓動下騰起老高,隨著火焰扶搖而起的,是一股帶著點點火星的粗大煙柱,煙與火的交相輝映,將無盡的暗夜撕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遠遠望去,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不安。

    “不好!那堆煙火起得怪異,八成是有人借此在傳遞訊息!隻怕是柳參軍等人的行蹤在那裏被人發現了!”程越心中一驚,雙腿猛地一夾馬腹,大聲叫道:“劉瘋子,快隨我過去解救柳參軍!”說話之間,劉無敵已遠遠地看見一溜長長的火把正飛快地往煙火燃起之處移動,他忙揮鞭一打馬屁股,緊緊地跟在程越身後,滿不高興地嚷道:“趙況、吳賁兩人真是廢物,找個渡口都能讓敵軍發現。”

    “你就別埋怨了,趕緊過去吧。”程越一邊焦急地打馬飛奔,一邊對劉無敵叫道:“不要愛惜馬力,一定要在敵騎到來之前將柳參軍搶出來,否則我們就連退路都沒有了。”劉無敵悶悶地應了一聲,將拖在地上的鐵戟倒提起來,在馬臀上狠狠一磕,那坐騎吃痛之下,發出一聲慘烈的長嘶,四腿如騰雲駕霧般往前狂奔而去。

    這個家夥!程越苦笑著搖了搖頭,吐掉被劉無敵的坐騎踏碎而飛濺到嘴裏的草莖,催馬緊緊跟在他身後,心下暗自思忖道:今晚襄城縣中這步步連環,絕不是一般人能安排得下的。趙況吳賁頭腦簡單,柳參軍也是方寸大亂,能落入他們預先設下的圈套之內也不足為奇。隻是這設局之人會是誰呢?韓奎有勇無謀,高成安色厲內荏,絕不可能有這等環環相扣的精巧之策。如排除其他未曾露麵的幕後之人,恐怕能行此計的,便隻有那散騎侍郎張敬張承宣了。

    一定是他,未慮勝而先慮敗,行能勇而計能周,這張侍郎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程越微微眯眼看了看劉無敵的背影,輕笑了一聲,喃喃道:“如此妙人竟委身高澄,實在是明珠暗投啊!但願你能銘記城中相釋之恩,不廢尺書可召之念。”

    “程二,你快聽,前麵是不是打起來了?”劉無敵一聲大喊打斷了程越的思緒,他忙一拉韁繩,控了控往前疾馳的坐騎,側耳細細一聽,耳邊拂過鬢角的夜風中果然隱隱傳來一陣陣金鐵交鳴的脆響,間或夾雜著幾句聲嘶力竭的狂喝。

    程越麵色凝重地停下馬來,伸長脖子朝不遠處煙火升騰的方向望了過去,在大火的映襯下,隻見隱隱綽綽的仿佛有人在火堆旁閃騰跳躍,兩人此刻所聽到的打鬥之聲音便是從那邊傳過來的,而火堆的四麵已被約莫四五個火把圍住,另有更多火把源源不斷地朝那火堆處聚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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