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殿內,泠霜扶著阿紫坐在喜床上,阿紫低垂著頭,她知道這是第一次能夠以妻子的身份走進這裏,今日禮成,自己便是泠霜明媒正娶的妻,多年以來的夙願得以滿足,心理歡喜不及,隻是等著接下來婢子們端上來的合巹酒。

    他將寢殿裏麵的火盆挑大了些,火舌舔著木炭發出劈啪的聲響,衣袖之中是白瀟瀟在昨日交給他的一點點迷藥,可以讓阿紫安安穩穩地睡過今夜,隻要過了今夜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阿紫,你可會怪我?”他端著婢子送上來的兩杯合巹酒,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之上一臉忐忑的女孩,眼神深邃,帶著幾分別樣的意味。

    “夫君,如今我能夠這樣叫你了。怎麽可能會怪你呢。”阿紫久居未央宮,幾乎就沒有出過明教,對於人情世故也是幾乎充耳不聞,更何況是這樣隱晦的話,不過卻是意外為何霜哥哥會這麽說。

    是啊,阿紫根本未經人世,怎麽會知道這些。

    愛,這個字的含義太深,她又怎麽會明白地那麽透徹。

    他轉身小心翼翼地將藥粉倒進了阿紫的那杯酒裏麵,或許這一次真的會很自私,不然也不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阿紫,若有來世,哥哥一定會好好對你,不會再讓你經曆這一些。

    冥月在大殿上喝了不少酒,待所有人都離去之後,她隨意扯了一件狐裘披在身上,站在大殿外,抬頭遠眺,這昆侖山還是以前的那個昆侖山,那樣的雪總是在不經意之間下得紛紛揚揚,那麽多年了,她第一次覺得那麽疲憊。

    “姐姐,如果當初你活著,會不會如今你我姐妹二人一同把酒言歡,一起看著昆侖山的風雪。”她苦澀地抿唇,“你的兒子,倒是像極了你的那般倔強,阿紫也像極了曾經的我那般清純無知。”

    【尊主,如此感歎,這可並不像你。】柳羨傾不知何時站在了冥月的身後,他的一雙眼眸黯淡無神,手裏還拿著一個取暖的暖爐,爐內是剛添的炭火,暖暖的。

    “嗬。柳羨傾,你留在這裏偷聽本尊說話就不怕本尊一掌劈了你麽。”

    【我想尊主不會的。】他沒有一點點慌張,【若是尊主想殺我,也不會隻是弄瞎了我的眼睛。】

    冥月的眸子清亮如雪,她看著柳羨傾,忽的一笑,本是佳人不笑則以,一笑傾城。

    “你是不是覺得本尊很可悲……”她伸手朝著遠處的群山,原本清亮的眼眸隱約泛起點點氤氳,“為了權力地位,可以草菅人命,可以犧牲一切可以犧牲的東西。為了那一張玉座,我這一輩子已經失去太多,隻剩下一個阿紫,我的女兒。”

    【尊主可有想過,這一切可是值得?】

    “值得?哈哈哈哈!”她掩麵苦澀地笑起來,忽的扶著欄杆低聲嗚咽起來,“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當初狠心可以親手殺了自己唯一的親人,為了一己之私,可以囚禁師傅數十年,為了權力,可以追殺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照顧自己的暮雪!

    都是為了自己,所以到最後也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柳羨傾雖然說不出話,但聽力極好的他也是聽到了那低聲的嗚咽,他上前了幾步,她身上的寒毒一直以來都折磨著她,那種痛楚從阿紫的身上就已經看得出來,更別說是被折磨了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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