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她猜到我會送她黃玫瑰,今天穿了一套鵝黃的套裝,和那玫瑰竟十分相襯。玫瑰換到她手中,我鬆了一口氣,路人回頭的目光已不再集中在我身上,我擁著她的肩,顯得洋洋得意,但心中卻也因剛剛在公司得到的一個消息而忐忑不安。

我們去她定好位的餐館,那是一家非常有情調的西餐廳。雖然她知道我最怕刀啊叉的麻煩,可她堅持要來這裏,我當然同意,至少我也不會因為用錯餐具或是亂點菜單而出洋相。

我們坐在臨街的窗口,窗外是一條安靜的小街,可以看到這家餐館匠心獨具為了營造氣氛而特意在門外鋪就的一段小石子路和十八世紀老歐洲式的銅製街燈配合桌上搖曳的燭光純銀的餐具和絲絨桌布,舞池中有樂隊正奏著輕柔憂鬱的藍調。

說實話,就吃飯而言,我並不喜歡這種看似羅曼蒂克的燭光晚餐,我推崇的仍是中國五千年傳統沿襲下來的亮亮堂堂熱熱鬧鬧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但和她一起就另當別論了!

看她坐在那裏斯斯文文地吃著東西,我想到了一首歌裏唱的:“你坐在我的對麵,看起來那麽端莊,我想我應該也很善良。我說‘我愛你’,你就滿足了”。

她從小到大就一直生活在蜜罐裏,有不錯的家庭環境,有無憂無慮幸福的童年時光,可以說是一帆風順活了二十多年,可奇怪的是她整個人卻帶著一種憂鬱冷豔而又卓而不群的氣質。盡管我知道她也有活潑前衛的一麵,但這種異於常人的獨特的女人味讓我意亂情迷不能自已!看起來她應該是那種接受傳統思想教育的乖乖女,可我知道她的骨子裏有著很強的判逆意識。

當這個城市的人們還僅僅習慣於自己“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的時候,她已從相距不遠的上海帶回頭頂那一道栗色的風景。於是,每個晨昏周日都可以看到一位飄著栗色長發的女郎駕著一輛紅色小摩托招搖於大街小巷鬧市喧場。在人們驚詫的目光中,她狠狠地得意了一回。待到許多女孩子也開始把自己的青絲折磨成黃色咖色金色時,她卻又恢複了一頭秀發的本來麵目,一副純情模樣。唉,真是妖精一般的女人!

早就聽說“女人善變”,隻是一直不知指的是什麽,但這個女人的善變我是著實領教了。有一回我約她出去吃飯,她說想去城東的楓陽路吃涮鍋,於是我們打的去城東。待到臨近了,她突然又說想去城西的“韓宮”吃燒烤。我想我也確是縱容她,二話沒說讓司機回頭去了城西。後來又怎樣我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我們這天最後吃的是煲仔飯。吃飯時她問我是不是覺得她很“做”,我一臉無奈狀搖頭:“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也就這一把老骨頭讓你折騰了。”她大笑,把一截我從不吃的芹菜扔到我碗裏。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真的是幸福的,有什麽能比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幸福還更能讓人滿足的呢?我想我就是這樣一個沒出息的男人。

Waiter給她上了一客“炭燒咖啡”,那東西在昏暗的燭光下看起來黑乎乎的一團。她仍用剛落座時的極佳的胃口吃得津津有味,讓我不忍用談話打斷她,便一直坐著看她吃。過了一陣,她似是察覺,抬眼問我要不要來一客“夏日風暴”或是“黑森林”,我說:“我想來一碗白米飯。”她眼中有一絲異樣,卻是不動聲色,說:“這裏隻有巧克力。”

說起“白米飯”和“巧克力”,還有一個故事。

情人節那天我準備了一枝紅玫瑰和“KISSES”送她。二月的天氣還很冷,約她出來但去哪裏是我最傷腦筋的問題,茶館咖啡屋她已經很膩味了,舞廳迪高她也不再有興趣,我決定今夜讓她大吃一驚,帶她去瘋狂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