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智看著這樣的沈靈溪,有一瞬間的怔忪。

    在他的印象裏,自己這個小女兒向來懦弱無能,因而盡管他一開始尚且還看在去世的水姨娘的麵子上,對她頗多照顧,可這世間一長,卻也漸漸淡了這個心思。

    說起來他不是不知道阮氏對這個小女兒極為的厭惡,女人嘛,都喜歡爭風吃醋,當年他那般寵愛水姨娘,阮氏為此早就惱恨不已,隻是礙於自己護的周全,一時也沒能奈何。後來水姨娘被他寵的心大了,竟妄圖毒殺阮氏,自然更惹得阮氏仇恨不已,因而對於水姨娘這唯一的女兒,阮氏怎麽可能會喜歡她?

    因著他的冷落和阮氏的厭惡,這個小女兒隨著年歲漸長,越發的唯唯諾諾了起來,這使得他對她愈加的不喜起來。他沈鶴智能憑借一介寒門學子問鼎一國宰相的位置,所憑借的就是超凡的魄力和過人一等的手腕,身為他的女兒,怎麽能這般懦弱不頂用?

    可從什麽時候起,那個懦弱無能的女兒竟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從什麽時候起,那個無能無用的女兒竟長成了如今這個進退有據,深藏不露的從容少女?

    是的,深藏不露。沈鶴智自認也算是閱人無數,可不知為何,竟看不透這個半大孩子到底在想什麽。

    就在沈鶴智心中百轉千折的時候,沈靈溪已然恭恭敬敬的伏倒在地,“女兒拜見父親,父親夜安。”

    略顯沙啞的聲音喚回了沈鶴智飄遠的神思,他垂眼看著伏身在他腳前一步遠地方的半大少女,喜怒不辨的開口,“這大晚上的你還不睡覺,跪在這裏做什麽?”

    沈靈溪的額頭貼在冰冷的地麵上,隻覺那沁涼的寒氣順著她的額頭一路滲入了她的心髒深處。嗬,幾個時辰前她的三個貼身侍女才無故送了性命,她這個好爹爹竟一句安慰之詞也沒有,如此粉飾太平,是怕自己不依不饒麽?

    心中冷笑,聲音卻十足十恭順,“回父親的話,女兒是來請罪的。”

    沈鶴智似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麵上不由露出一絲顯而易見的訝異來,“請罪?你有何罪?”

    說著又十足慈父模樣的微一抬手,“起來說話吧,這寒冬臘月的,地上涼,你身子骨又弱,可別因此落下病根了。”

    “女兒有罪,不敢起身。”沈靈溪固執的伏在地上,卻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自己的意思被違逆,沈鶴智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聲音亦是冷了幾分,“既如此,那你就說說看你有什麽罪吧。”

    “女兒今日沒有告知母親就私自出府,實在是太任性妄為了。先不說母親之所以不允許女兒隨意出門,是為了女兒的安危著想,倘若女兒在外頭有個好歹,屆時豈不是陷夫人於不義?就說女兒為人子女的,出門也不知向父母稟明一聲,累的母親擔心,長姐動怒,也是不孝至極。女兒今日回來後,聽聞大姐姐因此而發怒,內心實在是惶恐不已。”沈靈溪的聲音裏滿滿都是愧疚。

    沈鶴智因看不見她的臉,所以不知道她此時的表情,聞言微頓了一下,神思莫辯問道,“你說的可是認真的?你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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