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在房間睡著了。

    我依舊失眠。

    我在這段時間去了一趟香港,林如墨告訴我,那是我第二個故鄉。

    我以為我也不會再記得什麽,就在林如墨陪我走進那棟宅子的時候,我忽然感到迷茫和害怕。

    深水灣的富人區。

    屋子滿是灰塵,結滿了灰灰細細的蛛網,好像許久都沒有人來打掃了。這兒是私人領地,卻沒有一絲人氣。

    我站在一個房間,聞到了迷惘的藥味。

    似乎曾經有一個人長年以藥為生。

    家具上都蒙了一層灰,被東西蓋著,我站在窗前,望著庭院,呆呆的出神。

    從前,我好像來過這裏,我記得來過的。

    林如墨從身後走來說:“你有個姑姑,很美麗的姑姑。你還記得麽?”

    我隻笑:“你是不是追過我姑姑?”

    林如墨看著我玩世不恭的樣子,搖頭歎息:“李明遠,我真的還是不能相信,你會忘記這一切。你的生命中有太多太多不能忘記的東西,它們都已經在你的心裏深刻的劃下一條一條痕跡。”

    我還是笑:“我是真的記不起了,如墨。你跟我說得再多,再詳細,好像也沒有什麽用處了。李明遠是真的忘記了。”

    從沉入海的那一刹那,李明遠就不存在了。活著的不是李明遠,而是另一條有著李明遠軀殼的生命,失去靈魂的生命。

    當生命失去靈魂還剩下什麽?隻剩下了孤獨和寂寞,當生命失去靈魂還剩下什麽?隻剩下了無邊的無邊的空白。

    我去了蘭桂坊,走在那充斥著金發碧眼洋人出沒的地方,忽然看到阿蟲的畫,忽然有什麽東西從腦海深處一閃而過。我,走進了那一家畫店。

    “李先生。”有人迎上來,認出我。

    我卻遲疑地看著他,我想說,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可是我卻裝作,很熟識的點了一下頭,我說:“你好。也許我在多年前,遺忘了一幅在你這兒?現在我有空過來取了,你可以把畫給我嗎?”

    那人的笑容很有親和力:“是的,多年前是有過一幅畫,你還千叮嚀萬囑咐我們要最好的顏料。畫卻已經交給你了,李先生。”

    我哦了一聲,禮貌的謝過,走出那間店,一個人遊蕩在大街。

    林如墨把我送到香港後,就回城了。我在這兒逗留了幾天,卻不敢住在那棟缺失人煙的別墅裏。

    我在香格裏拉酒店要了一個套房,用座機給慕名打電話:“爸爸明天就回去,你要乖。”

    “爸爸,我好想你哦。”女兒的聲音和笑容清甜迷人,“你快些回來哦,回來我們一起去看媽咪,媽咪給我生的小弟弟,好可愛好可愛哦。昨天我和嬸嬸去看到了,我有三個弟弟了。”

    我說:“好,爸爸明天就回去,回去和你一起去看媽咪,去看三個弟弟。”

    我最後說:“爸爸也好想慕名。”然後,又吩咐保姆注意事項,才掛上了電話,去浴室衝涼。

    回城的時候,是林如墨駕車來接我。他一直問我:“想起了什麽,記起了什麽?”

    我卻隻搖頭不語。

    我實在不懂,為什麽林如墨對幫我恢複記憶這件事這麽感興趣?我恢複記憶了,對他有什麽好處呢?

    指柔還在月子房裏住著,孩子已經脫離危險期,可以與母親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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