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一段相思病已真,誰將心藥用來神。

    奸人也有聰明處,參透機關語自新。

    話說番王因見吳鑾本上昭君難取,一時氣扼胸喉,悶倒在地,嚇得兩旁內侍急急扶起,扶到禦榻睡下。早有內侍飛報番後,番後一聞此信,嚇得魂飛天外,連忙趕到禦書房看問番王,一麵吩咐內侍取了參湯,親向番王灌下。過了一會,番王悠悠蘇醒,叫聲:"美人,孤與你今生今世便無緣了麽?"番王隻說了這一句話,閉了雙目,四肢動彈不得,口內不住亂叫昭君,竟有些木邊之目,田下之心,染成一個相思病了。

    慌得番後便問內侍王爺得病之由。內侍指著兩幅人圖,回說道:"啟娘娘,這是天朝漢王妃子,名叫昭君,生得美貌無雙。隻因中國毛丞相帶來二圖,歸順我主,我主一見此圖,心愛昭君,每日掛在禦書房內,時時向著畫兒出神想慕。不料王爺今日正玩此圖,外麵遞進一本,不知本上說些什麽,王爺將本一看,忽然暈倒在地。"番後道:"本在哪裏,快取來一看。"內侍答應,將本取來,呈與番後。番後一看,乃是征南元帥吳鑾請罪一折,內有"雁門難破,昭君難取"幾句,便點頭將本放下,暗叫一聲:"王爺你忒癡情,想別人家妃後,怎肯擅讓於人?何苦勞師動眾,苦了生靈,費精傷神,苦了自己,這也是自作自受,休怪如此。"想畢,即叫內侍召取太醫院進宮,與王爺診脈。內侍答應,傳旨出去,不多時太醫院領旨進宮,王爺睡著,令其免禮,隻拜見娘娘,口稱千歲。番後連叫平身,賜繡墩在床旁邊坐下,令其診脈。太醫院謝坐。坐定,便把番王兩手脈細細診看。看了一會,回奏道:"王爺龍體欠安,這是七情六欲所傷,須要如王爺心中之願,病即痊愈,不須服藥,隻要靜養宮中,少生外感。"番後點頭稱是,打發太醫院出宮。吩咐內侍傳出旨來:"王爺有病,免朝三日,一概本章,俱候臨朝批發,毋得混傳。"這一道傳旨頒發朝臣,眾文武都猜疑不定:也有說是天氣太冷,冒感風寒也未可知;也有說是酒色過度,身子虛弱,宜有此疾;也有說是出兵已久,耗費錢糧,心中憂悶國內空虛;也有說是番王懶於臨軒,荒廢朝政,紛紛亂猜,總猜不著番王的心事。

    隻有丞相毛延壽,現掌兵部事務,知道吳鑾的本章,出師無功,請旨待罪一本進與番王,番王一定更添憂悶,為的昭君不能見麵,必有一番相思,此病不消用醫,隻需幾句心腹之言,打動番王,其病立見痊愈。待我連夜草成一本,奏上探病的本章,遞進宮中,隻看聖意如何。想罷,走到書房,展開吟箋,揮動羊毫,片時草成一本,籠在袖內,急急進朝,也不用黃門轉達,一直到了宮門口。有守宮太監便問:"毛老先生,到此何幹?"毛相道:"有本一道,煩公公轉達我主。"太監笑道:"毛老先生難道不知娘娘旨意吩咐出來,一概本章,須候王爺病愈,臨朝批發,咱若代老先生將此本傳進宮中,不是去討沒趣麽?老先生請回,忍耐兩三天罷。"毛相見說,右袖內取出個銀包來,叫聲:"公公,這個茶敬,送與公公買個茶點吃,好歹仗著公公大力,將本兒遞進去,包管王爺一看,病就好了,明日就要臨朝的。"太監接過銀包,先掂一掂,說道:"這是代老先生討沒臉麵幾個錢,隻得從直收了。但不知老先生此本,又不是靈丹妙藥,如何就醫得王爺病?"毛相道:"此本一上,包管手到病除。"內監笑道:"老先生請少待宮門,快把本與咱家,代你進呈。"毛相聽說,把袖內的本抽出,遞與內監。內監接過,轉身一直進宮。到了正宮門口,也有內監問道:"我的哥哥,有什貴幹到此?"內監聽說,便把毛相進本的話說了一遍。那個內監搖手道:"不要進去討沒趣,我的哥快些請回罷。"內監又把王爺之病,得此本一看,即可痊好的話說了一遍。那個內監笑道:"我的哥,不要哄咱,不是當耍的!既如此,且請少待。"說罷,把本接過,遞進宮去。正是番王、王後在那裏閑談,內監向前跪下,將本呈上。番後一見,罵一聲:"沒用的孩子,哀家因王爺有病,怕的煩心,吩咐一概本章不許傳進宮來,怎麽你今日大膽,又代誰遞這本章,得了他許多銀錢,不遵哀家的旨意麽?"隻嚇得內監連連叩頭,口稱:"娘娘,非是奴婢膽大違旨,隻因進本官兒是毛丞相,口稱此本一上,能醫王爺的心病,奴婢方敢代他遞本。"王後聽說毛延壽的本,很不耐煩,哼了一聲道:"他又無事,上什麽本章?且丟下,叫他候批罷。"內監答應,正要起來,番王聽見是毛延壽上本,可醫他的心病,心中忽然爽快幾分,巴不得召進毛延壽,與他商議求取昭君之事。今日王後吩咐,是不喜他,便叫一聲:"住著,可取本來與孤一看。"王後道:"王爺何必勞神,等貴體痊好,再看此本罷。"番王道:"不妨事。"便把本取過,展開一看,隻見上寫道:右丞相兼理兵部事務臣毛延壽謹具鄙表,恭呈禦覽:竊以征南元帥吳鑾,一介武夫,不知行兵進退之法,是以遷延時日,勞而無功,關亦難取,人亦難得,致我主有勞神思,病纏禦體。以臣視之,主帥當知運籌帷幄,決勝千裏,非徒好為征戰,恃匹夫之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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