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從來異教惑民多,五覺三緣總著魔。

    茂士少寬雷部責,須臾四海盡幹戈。

    話說滑道士見車雲甫說妖物神通廣大,將一概高僧法士盡遭侮弄,不覺把持不定,倒退了數步。瞿琰道:“我之神術,與那旁門混帳的不同。若是親身施法,也不為奇。單用著此位鄰長握符驅魅,頃刻可以見功。”車雲甫搖頭道:“蠢老年雖昏紈,還要留這殘喘吃口薄粥,怎自送命與那邪鬼!”瞿琰道:“你老人家若有疏虞,我即償汝之命。”車雲甫道:“饒我罷,小相公休要作耍!”瞿琰笑道:“何膽怯之甚也!”對滑道士並眾人道:“列位且休散去,試看小生去驅妖孽。若被他拿住時,乞相救援。”荀氏阻定道:“妖神作怪,乃妾家之不幸,怎好害得郎君?切莫進去。”瞿琰帶笑袖內取出朱砂,左右二手交換書符於掌心,把兩拳緊緊捏定,拽開腳步,徑往大屋內走。

    這幹人擔著一團的幹係,打攢攢聚定耳聽消息。荀氏放心不下,喚翼兒前去看視,緩急可以救應。翼兒終究膽大,飛步跑進牆中軟門邊窺覷。隻見瞿琰剛走近大廳前欄杆邊,廳裏喊聲亂起,奔出長長短短、大大小小百餘個鬼怪來,形狀十分醜惡,一齊來擒瞿琰。翼兒慌做一堆,正待要走,猛聽得一聲霹靂震響,把那偌大的廳房震得搖動,那夥鬼怪寂然不見。翼兒歡喜道:“著手,這郎君真是好本事也!就追入廳上來。瞿琰已進第二透廳裏,翼兒隨步趕入去。一連走進五透房子,不見一毫鬼影。

    瞿琰站住,問翼兒道:“汝是何人,潑膽隨我入來?”翼兒道:“小子是黨家親人,媽媽因郎君獨自一人行法,恐有失足處,故令小人相隨伏侍。”瞿琰道:“適才那一聲霹靂,妖神野鬼盡已衝散,我因力倦,暫憩於此,汝先入去,洞開門扇,待予進來,搜檢餘孽。”翼兒也不待話畢,放開兩腳,飛也似進去了。才踅出穿堂,隻見軒子前畫桌上坐著一尊神道,紅須赤發,兩鬢鬅鬆,突眼獠牙,臉如靛色,身長丈餘,穿一件淡花襖子,兩手扯一條火赤大蛇,在那裏喀耰地咬齧。翼兒一見,驚得一下兩隻腳先是軟倒,口裏大喊“有鬼”!瞿琰在門縫裏窺覘,隻不進去。翼兒睡在地上,哭道:“這回性命隻索罷了。小相公哄我入來,怎不相救?”那尊神道跳下畫桌,怒目伸臂,徑來捉人,翼兒慌得亂滾。瞿琰跨進一步,放開左掌,又起一聲霹靂,豁剌剌震地喧天。那凶神兩手捧頭,望裏麵便走。瞿琰隨後追入,直趕至花樓之下,閃一閃忽然不見。瞿琰上樓看時,但見煙霧達樓,四麵殺氣騰溢。瞿琰取朱砂,於前後出入門戶之上畫了符篆,然後複出外麵來。這翼兒還睡在地上,閉目不動。瞿琰叫喚多時,方才蘇醒,開眼見了,失聲道:“呀,小相公,嚇死我也!”瞿琰笑道:“『攜』字是汝可稱呼的麽?不嚇汝嚇誰?”翼兒才省得是耍他,跳起身便跑,先到棧房裏報知。滑道士道:“何如!我老道士請來的真人,可誤事麽?”

    荀氏、車雲甫等不勝之喜。向前雷聲響時,遠近之人盡皆驚駭:晴天朗日,霹靂從何而起?黨家人傳出來,說是一少年相公行法驅妖,因此看的人擠滿巷內,見翼兒報知消息,一齊喧哄入來,把五間大花廳堆塞滿了。荀氏也不顧內外,踴身捱入,見了瞿琰,納頭便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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