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雲飛電掣疾如神,劍俠何由踐驛亭?

    白刃加身渾不懼,揮毫猶自寫家音。

    燈前宛轉談心曲,四野雞聲情未足。

    臨行著意贈兵符,直指邊陲威破竹。

    話說劉廉訪審斷印星白晝搶奪平民寶貝這一樁公事,心中大惱,待將印星責譴,因念“絕嗣”二字,有感於衷,拂紙揮毫,寫下監票,發印星下大獄中監禁,正是:不愁你勢焰滔天,隻怕他問官作對。有詩為證:

    倚勢欺民奪異珍,反羈狴犴受鍃箏。

    設非執法無私曲,誰道羲皇照覆盆?

    劉廉訪怒氣未息,將抱狀虞候打了三十下,取一麵二百餘斤重枷,枷於司前通衢示眾。此時關赤丁賁祿得了寶貝,不敢留停,飛奔出城,各自取路回家去了。印衙人伴星夜回衙,報知消息。一壁廂齎銀兩往獄內使用,安頓公子;又遍請州縣鄉紳連名進司見劉廉訪,保領印星出獄。劉仁軌將前事對眾備細說了,又把印星所寫碧水源流與諸官看,眾官皆笑,再三婉言,委曲求懇。劉仁軌允諾,隨將印星釋放。眾鄉紳簇擁到客館,開筵解悶不題。

    且說劉廉訪與夫人龍氏商議,預整行裝,俟候消息,隻索打點歸閑致仕。彈指之間,倏爾半載。忽一日,縣官差人飛報,大諫議穀那律單薦劉爺廉能古博、文武全材,推升果州路總督,舊任馬爺立候交代,星夜起程。數日後,聖諭官報已到邊州,官吏迎接者陸續而至。劉仁軌選下日期,將家眷發付先行,隨後上車,緩緩出關。此時,滿城百姓焚香頂禮拜送。劉仁軌戀戀不舍。有詩為證:

    耿介不拜權,黎民均感德。

    拜別泣都門,黯然心慘惻。

    劉仁軌等一行人陸路水舟,已至鄂州界口。忽見瞿家家僮阿曉渾身縞素,沿江飛騎而來。見了劉仁軌車從,滾鞍下馬,哭拜於地,懷內取出一綿紙柬帖呈上。劉仁軌接了,看那帖麵,乃“訃狀”二字,心下驚惶,急展開看時:

    不孝罪逆深重,不自殞滅,禍延先考,於月日終於正寢,謹此訃聞。孤哀子瞿瑴等泣血稽顙拜,劉仁軌看罷,哭倒地上,眾官吏急急扶起。曉兒已對夫人並小主說了,一齊放聲慟哭。龍氏要與做官的同往辰溪吊奠,然後之任。劉仁軌道:“伯父遐升,理應祭奠。但朝廷欽限緊迫,立等交代,如之奈何?”龍氏道:“昨問那推車軍校,果州風土民俗如何,彼言此州切近西夷,人皆鷙悍,況洞苗連結,不時反亂,山寇極多,水路最險。目今蒙山洞作變,苗酋骨查臘侵掠邊州,地方舊任總督馬公差官督兵剿捕,屢遭敗衄。馬公告病思歸,隻待新官臨任,交割了印信軍馬,彼好回鄉避難。妾身細思,相公以一介書生,位登憲長,功名不為不顯,宦囊雖為淡薄,亦可養贍暮景,不如上本辭位,掛冠而回,免去跋涉遠方,憂心掛膽。”劉仁軌道:“夫人之言雖善,可惜緩不濟事。目今離建州已來將及兩月,驀於半途上本辭官,朝廷豈無疑惑?倘逢物議,難免欺君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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