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烈焰張天金璧摧,強梁俄頃盡成灰。

    嬌娃有父瞻家慶,舟子無知履禍基。

    率爾息肩懲覆轍,飄然歸隱脫羈縻。

    忘情利祿棲丘壑,醉臥高吟白雪詩。

    話說那女子引秋僑入小閣裏來,隻見門口橫堆著柴草,靠壁擺列一帶油甕,四圍都是牆垣,見外並無別物。秋僑道:“金寶莫非藏在這甕裏麽?”女子道:“不在甕裏,要掇開甕子,揭起地板,紅板箱便是金珠,白板箱盡係銀子。”秋僑道:“且不可動。”喚女子掌燈一同到客樓上來,但見主仆酣睡如故。

    秋僑將二人搖醒,瞿天民失驚跳起道:“兄為何不睡,兀自點燈在此?”瞿助一麵擦著眼睛,見了那女子,笑道:“秋官兒接這位姐姐來陪睡麽?相公權讓了榻罷。”秋僑扯了瞿天民道:“足下休驚,請觀一物。”拖到缸邊,瞿天民見了血瀝瀝兩個人頭,慌做一堆,忙道:“這、這、這、這是何故?”瞿助驚得發顫,矬倒地上。秋僑笑道:“二大漢反不如一女子,殺人常事,何必駭然!”又教二人下樓看了前後屍首堆棧,滿地血流,驚問其故。秋僑將殺人緣由說了,又道:“瞿兄洪福齊天,得小弟同行,免此一場大禍。不然,人亡財失矣!”瞿天民頓道稱謝。那瞿助尚自戰兢兢地發抖,被秋僑扯進小閣裏來,掇開油甕,掀起地板,取出二十餘個紅白板箱,逐個個打開看時,盡是金銀珠寶。秋僑暗中估度,約有萬兩之數,和瞿天民商議,如此如此,瞿天民歡喜。大家動手,將金寶盡數搬出側屋來,將車上緞匹棄下,把金銀珠寶一項項包裹停當,裝入車中,上麵鋪蓋行囊布帛之類,將車子推出門外,離遠空地上放了。收拾柴薪敗草,於屋下四麵堆積,點起火來。一霎時,火焰騰上,前後皆著。秋僑扶那女子同瞿天民上了車輛,自與瞿助兩個推車,不往北去,徑取路複回南來。

    迤邐裏行出村口,回頭望那火時越發大了,頃刻之間,把那店家燒為白地。這也是賊徒惡貫滿盈,天假老秋之手以報之也。有詩為證:

    飛煙烈焰蔽穹窿,金穴銅山頃刻空。

    白骨謾堆沙礫塚,無教傑士滅元凶。

    話說秋僑等一行人離了平山縣,望南而行。不一日已到黎陽鎮,依舊到那原店中雇下船隻,將貨物搬運舟內,還了車兒。

    店主人問:“二位客官何往返之速也?”秋僑道:“粗貨載之中途,剛與敝夥計相遇,將北貨交換去了,故此便回。這女子也是敝夥計娶的,要我帶他家去。”店主人道:“恭喜乘著順風開舟,尊客們脫貨得來,小店中也覺利市。”秋僑道:“不久小弟們又來,就算還了酒飯錢。”即刻下船,秋僑乘暇將那金銀珠寶輕重配搭,對半均分。瞿天民推辭道:“小生之命實再造於足下,不然魂魄已歸九泉,焉能回見寡母之麵?重蒙足下盛德,賜還緞匹之本足矣,餘物盡歸尊橐,毫不敢受。”秋僑笑道:“小子若不路逢大駕,早已南歸。得君提挈,同往恒州,獲此意外之物,彼此均分,介於公道,尊駕不必辭遜。但這女子無家可歸,小可年過五九,尚未有子,意欲帶回為一義女,乞君見讓。外有白銀三十兩,送與盛價壓驚。異日相逢,莫忘故舊。”瞿天民躬身稱謝,瞿助也叩頭受賞,彼此歡慶,直交夜半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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