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佛妙理,非關文字。

    示法非文字也,防以文字而求其所謂也。

    故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慧,常觀照故,不假文字。

    慧能認為自性具有智慧,佛法妙理非關文字、不假文字,甚至認為“不假文字”的言說也是文字相,既而用般若寶劍將“不立”二字亦掃蕩滌除,如:

    既雲“不用文字”,人亦不合語言,隻此語言,便是文字之相。又雲“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兩字,亦是文字。見人所說,便即謗他言著文字。

    六祖慧能以後,禪師們主張法無文字、以心傳心,在不立文字上大做文章,出現了拳打腳踢、當頭棒喝、畫圓相等極端排斥語言文字的做法。南嶽懷讓在“說似一物即不中”的玄機中,體現了真如“第一義”不可言說,惟能妙悟;要求心領神會,心心相印。正如雲門文偃禪師所說:“此事若在言語上,三乘十二分教豈是無言語?因甚麽更道教外別傳?若從學解機智得,隻如十地聖人,說法如雲如雨,猶被嗬責,見性如隔羅縠。”德山宣鑒禪師更是將十二分教罵為“點鬼簿,拭瘡紙”。此等言論在禪宗語錄中可謂比比皆是。

    般若直觀在本質上是個體的、獨自的內心體驗,是不能用語言文字交流的,尋言者喪,逐句者迷,求覓解會,沉溺在三乘十二教的言語中,與佛終隔一層,甚至隻能離佛愈來愈遠。

    二、不離文字

    眾佛經和禪宗語錄中雖一再強調佛法的體悟不在文字、法過語言文字、法不向句中求等等,但佛法的傳承、師徒間的傳授又離不開語言文字。試看三藏論說,汗牛充棟,何嚐不是佛金口所說,何曾離開文字?比如對禪宗影響巨大的《華嚴經》中就有法不離文字語言的觀點,如:

    佛子,此菩薩摩訶薩,為利益眾生故,世間技藝,靡不該習。所謂文字算數、圖書印璽、地水火風,種種諸論,鹹所通達。又善方藥,療治諸病。顛狂幹消、鬼魅蠱毒,悉能除斷。文筆讚詠、歌舞妓樂、戲笑談說,悉善其事。

    普能隨入一切諸佛於一切語言中演說一切增上法句海,普能隨入一切諸佛於一切語言中演說一切上上法句海。普能隨入一切諸佛於一切語言中演說廣大差別法句海,普能隨入一切諸佛於一切語言中演說一切差別善巧調伏法句海,普能隨入一切諸佛於一切世界中演說種種咒術言辭差別秘密海,普能隨入一切世界種種眾生音聲語言際。

    又同書卷五十二:

    一切文字,一切語言,而轉法輪。如來音聲,無處不至故。……一切文字,安立顯示,無有休息,無有窮盡。佛子,如來法輪,悉入一切語言文字,而無所住。

    《華嚴經》認為佛子為了眾生利益,世間一切技藝都應掌握,自然也包括語言文字,諸如文筆讚詠、歌舞妓樂、戲笑談說等都是顯示佛法的方便法門。佛法固然不在文字中求,但為了普度眾生,於言語中開示宣講也是權宜之法。佛教教義認為佛法遍一切處,一切無不是真如的顯現,既然如此,語言文字中自然也顯現佛法大道。如《百論疏》所說:“語言分別者,分別自他義也。思擇者,思擇道理如此也。決者,義理可決定也。論議者,由語言顯真實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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