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蕭齊東宮西邸文學集團

    蕭齊皇室崇佛是普遍之事。在蕭齊諸帝中,齊高祖蕭道成少年時受學於雷次宗,而雷早年曾師事廬山名僧慧遠,並入“蓮社”,故蕭道成接受佛教思想是自然之事。齊高帝蕭賾對佛事也甚為殷勤,臨死時還念念不忘在遺書中囑托子孫盡心事佛,禮拜供養,勤作功德。其子文惠太子蕭長懋與竟陵王蕭子良俱好釋氏,而蕭子良受齊高祖和齊高帝器重,曾在雞籠山開西邸,廣納文學名士,著名者有“竟陵八友”等,同時範縝等亦被禮遇,遂形成龐大的文學集團。範縝的神滅論即作於此時,後來梁武帝蕭衍曾集僧俗與其論難,西邸學士沈約等曾著文反駁。因太子蕭長懋和蕭子良二人感情甚篤,東宮、西邸成員多有交叉,其活動也多在一起舉行。因兩大首領俱好佛事,成員也多與佛教保持著密切關係,其文學活動多與佛教有關。如:永明五年(487)蕭子良“招致名僧,講語佛法,造經唄新聲,道俗之盛,江左未有也。”永明七年(489)二月十九日,蕭子良夢於佛前詠《維摩》一契,明日更集京師善師沙門於就邸作聲。此事與四聲的成立有直接關係中,陳寅恪先生認為此事“實為當時考文審音之一大事。在此略前之時,建康審音之文士及善聲沙門討論研求必已甚眾而且精。”這兩次活動對認識漢語音律和詩歌新體的產生發揮了至關重要的影響。永明七年十月的大法會,“文宣王招集京師碩學、名僧五百餘人”參加,文人周顒奉命作《抄成實論》。周顒還曾著《四聲切韻》,是與沈約一起總結四聲規律的人。這一集團信仰濃厚,自覺恪守佛教戒律。《南齊書》卷四十《文宣王蕭子良傳》:“子良敬信尤篤,數於邸園營齋戒,大集朝臣眾僧,至於賦食行水,或躬親其事,世頗以為失宰相體。勸人為善,未嚐厭倦,以此終致盛名。”《南齊書》卷四十《周顒傳》:“清貧寡欲,終日長蔬食,雖有妻子,獨處山舍。”

    (五)蕭梁文學集團

    武帝蕭衍是崇佛極致的典型,早受佛教熏陶,治國主張用儒術,同時又敬佛禮僧,曾四次舍身同泰寺。梁武帝以帝王身份而提倡佛教直接導致梁代佛教的興盛,其諸子自小受其父影響,敬佛亦勤,其長子昭明太子蕭統、三子簡文帝蕭綱、七子元帝蕭繹及一代名士姚察等均好佛。蕭衍建梁後,繼續廣納學士,原竟陵八支除王融、謝脁死於蕭齊外,沈約、範雲、任昉、蕭琛、陸倕均與蕭衍一起入梁。蕭衍喜好文學亦影響其子弟,昭明太子蕭統、晉安王蕭綱、湘東王蕭繹也愛好文學,招延文士,各自擁有龐大的文學集團。蕭梁文學集團的人物大都崇佛,然而在這樣一個圈子裏卻盛行“宮體詩”,充滿了對女色的描寫。乍看之下似與佛教教義相違,其實宮體詩的產生與佛教有一定關係。佛教教義中有“女色之空”的論調,佛教認為女性是引起人們“淫欲的根源,是導致人們執迷貪戀的源泉,而她們其實隻是一種幻想,是不實的”。初期佛教對待女性的辦法主要是回避不見或視若無睹。大乘佛教宣揚佛法無邊,普度眾生,不舍眾生。對於女色他們有“穢解脫法”,“至於淫欲而離於欲”,力求做到“在欲而行禪”。受此影響,僧人也作豔體詩,如惠休,鍾嶸《詩品》卷下《齊惠休》曰:“惠休淫靡,情過其才。”沈德潛在評論惠休的詩作時說:“禪寂人作情語,轉覺入微,微處亦可證禪也。”

    總觀六朝文人與佛教的情況,可以得出如下幾個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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