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家徒四壁的屋裏,僅有一張腿壞了的桌子並三條長板凳,屋裏的角落還有一個小小的火爐,但那火爐儼然早已熄滅了多時。

“這屋子也就這樣了,你們若是願意住,就歇一晚,若是不願意的話,往城東再走二十裏,那裏是鎮子上,你們趕緊過去說不得還能趕上投宿……”

“老伯,我們就在您家裏借宿一晚吧,這會兒天已經晚了,我們借您家裏的廚房用一下可以嗎?”

這一路管著所有人的口糧,雖然他們一早就準備好了幹糧,但冬日的夜晚,能吃點熱熱的,整個人也能舒服一些。

“老伯,您看我們借宿在您家裏,您又不肯收銀子,不如您跟我們一起吃一頓飯吧,不知您家裏還有沒有其他人?我們這麽晚來叨擾,總歸是過意不去的。”

葉傾城不是愛占人便宜的人,因此她想著跟這一家人一起吃一頓飯,心裏也能舒坦一些。

“老頭子……這麽晚了,是誰啊?大晚上的是誰家裏的?”裏屋裏,傳來了老婦人詢問的聲音。

老伯往後麵走了幾步,隨後便開口對屋裏的老婦人說道:“幾個過路的孩子,他們讓咱們陪他們一起吃個飯,老婆子,你快起來!”

“咳……咳咳咳……咳……”裏屋傳來一陣咳嗽聲,隨後就有衣物摩擦的聲音響起。

廚房裏,玉墨夫婦正在熱白膜和包子,就著老伯家裏的鍋,也熱了一些水來燙酒。

正屋裏,葉傾城滿臉笑容的與老人拉著家常,皇甫曄帶著皇甫恂和葉家兩兄弟一起將馬背上的行囊搬了進來。

“老伯,我們一路走來看到這一個村裏幾乎都已歇息了,可這會兒天才將將黑,還沒完全入夜呢,你們怎麽這麽早就歇息了?”

對於竟陵的情況,他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隻是所知道的並不詳細,因此葉傾城此舉也有一探虛實的打算。

“你們幾人都是外地人吧?你們有所不知,咱們唐灣村啊,今年收成不好,秋季的穀子才收起來,誰知遇到了大旱,秋季播種就錯過了,眼下就要下雪了,小麥即便是種上去了明天也收不了幾粒麥子……”

許是老人上了年歲,說起這些天年來,並沒有怨天尤人的神色,反倒多了一份歲月磨礪出來的坦然。

“偏偏啊天不遂人願,這入秋以來,眼看著食鹽一直漲價,我們這些莊稼人,平時要種地那吃鹽也是應該的,可現在吃不吃的也就不打緊了,早點睡,家裏能省一些燈燭錢,還有柴火……”

聽了老人家的話,屋裏的幾人都陷入了沉默,莊稼人這樣的日子都是常有的,隻是天不假年,誰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災年。

“那……朝廷不管這些嗎?老百姓食不果腹,朝廷有責任和義務管這些的啊……”

雖然知道一些,但葉傾城還是想通過老伯的嘴巴知道竟陵的落到如今這地步的最根本原因。

“姑娘啊,不是老頭子嚇你,竟陵這地方,荊州府和漢陽府都不管,連我們縣太爺都不想管……哪裏還有人管我們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