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這一晚,陳安騎著馬兒一路狂奔,他想起這麽多年來,他生受過陳嬪許多恩惠和關照,卻不曾誠心去祭拜過她,如今想來,當真有些懊惱。

“母妃,皇甫嵩如今已經死了,我會親自回京,向父皇說明我的身份,南襄的事情是皇甫嵩所為,我與父皇又有父子血緣親情,想來此事當不是什麽難事……”

陳安心裏這樣想著,高高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一鞭子抽著胯下的馬兒。隨後他一抬頭,看見入眼處,萬家燈火通明,城中洋溢著歡喜熱鬧的氛圍。

而與那歡喜熱鬧的氛圍相比,他獨自一人,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陳安想起往年在陳家過年時的情形,又想起往年在寧王府過年的情形,終究他總是一個人……

除夕的夜晚,小鎮上到處張燈結彩,家中略富足些的都在門口懸掛了大紅燈籠,陳安牽著他的馬兒,上前扣了客棧的門。

“都除夕了,大過年的,怎麽還有人……”

掌櫃的話語中帶了幾分不耐煩,他原本想著熬過戌時,再沒人他就回家跟妻子孩子們一起守歲,誰知酉時二刻,竟有人來敲客棧的門,這讓掌櫃如何能有好氣?

打開門,隻見門外站著一個麵色冰冷的人,掌櫃的一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愣愣的看著麵前的人,掌櫃的險些忘了問話。

“除夕夜還要叨擾掌櫃的,真是過意不去,隻是出門在外,多有不便,還望掌櫃通融一二!敢問客棧裏如今還有房間嗎?我急著趕路,也還沒用晚飯……”

陳安一路奔馳,想著自己還沒有吃晚飯,跟掌櫃的一番客套後便也不客氣,徑直跟掌櫃的明說了自己的需求。

那掌櫃的一見陳安儀表堂堂,又英姿不凡,兼之氣度從容不迫,再一看他衣衫看著常見,實則布料做工考究,當下臉上便露出了客氣的笑容來。

“公子所言極是,出門在外,總有個不便的時候,更何況是大年節下的?弊店如今隻剩下大通鋪和天字號上房了,不知公子要住……吃的麽……公子若是不嫌棄,弊店的廚子倒能做幾個小菜,隻是如今時辰已晚……”

陳安本就是人精,掌櫃的這話一開口,陳安自然知道是何意,況且他這麽多年來也見識過不少這種場合,當下便從懷裏摸出一錠銀錠子。

“這二十兩銀子,一間天字號上房,一頓飯菜,再燙兩壺梨花白,等我明日結賬時再清算吧!”

那掌櫃的也算是在小鎮上有見識的,他隻知道大戶人家有二十兩一錠的紋銀,可卻從未見過,眼下接了銀子,便喜滋滋的親自引了陳安去天字號上房,又招來一個跑堂的替陳安準備熱水,這才歡天喜地的去吩咐廚房準備飯菜和酒。

看著空蕩蕩的天字號上房,陳安忽然想到自己入了大郢境內,如今卻沒有人前來接應,他始終覺得奇怪,趁四下無人的時候,放出藏在袖中的暗箭,暗中召喚跟在他手下的人前來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