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航要遜,諸人不依,隻得遵了。想了一聯,寫出是:

    五雲書鑿金銀字,百寶欄開富貴花。

    道翁看了讚道:“真好富麗,卻稱這寶香堂。”眾人也附和了幾聲。次賢道:“我們還是從東去呢,還是從西去呢?”子雲道:“從西到東路長,還是從東轉西,可以坐船,路卻順些。”便領眾人出了護香廊後的圍牆,隻見一帶石坡,層層的叢蘭翠筱,芳磬襲人。從石磴上行到了山北,也是一樣的蘭竹。

    那帶山向西北去的,卻是土岡,由高而低。望東南去的,卻是層巒蒼翠,山下一帶清溪,溪外盡是竹樹。依山臨水間,有一所院宇,石壁上刻了“蘭徑”兩個大字。道翁與眾人進了屋子,見是一間、兩間、三間、五間的不一,有好幾處。滿目盡是碧杜、紅蘭、翠苔、綠蘚,甚為幽雅。道翁道:“此處甚佳,一洗寶香堂繁華之氣,不可不題。”因題為風露清吟館,對仲清道:“劍潭兄試題一聯。”仲清不能推辭,此處也合他的雅趣,即題道:

    二分水蘸三分竹,一麵山栽兩麵花。

    道翁讚道:“好極了,卻移不到別處去。”仲清笑道:

    “有先生的珠玉在前,我等實難附尾,不過聊以塞責而已。”文澤道:“此處我竟沒有來遊玩過。”王恂道:“我也沒有,到護香廊就住了。”南湘道:“我去年看菊花,是從這裏走過,倒遊了一遊。”子雲引道,過了一座木橋,從竹林走出,是片空地,有幾間敞廳,立著鵠棚,旁邊還一條馬路,望東北上編些竹籬,高高矮矮,護著幾處屋宇。同到了裏頭,內中擺設俱極雅淡,署名曰菊畦。後麵是個大蕩,蕩邊樹木茂密,再後頭就是圍牆了。道翁道:“此處可改做黃香東圃,添副小對子罷。”遂念道:

    春秋多佳日,風雨近重陽。

    子雲引了從菊畦東手走出,一帶桑林,前麵是溪河擋住,便叫家童去撐了兩個船來。家童沿著河堤,轉過山嘴,不多一刻,見兩個小艇撐了過來。眾人下了船,一並的慢慢撐去。繞過了一個石磯,見一邊是山,一邊是樹。到了一處,係好了船上岸。隻見蒼鬆夾道,古柏成船。從鬆林裏進了一所莊院,也有二十餘間,最後一進,已在山頂,見有一株古鬆,如虯龍盤雲一般,中間設一張禪床,前麵一個丹鼎,署名為鬆龕。外有一個鶴欄,見有兩隻白鶴,雪羽皚皚的,甚是可愛。道翁道:

    “鬆龕可改名為鬆鶴丹房,竹君可題一聯。”南湘也集了六朝文,念道:

    逸翮獨翔,孤風絕侶;真花暫落,畫樹長春。

    道翁讚了“好”。翻山過去,從一條石徑走下,望南一百餘步,倒是梅崦了。密葉繁陰,子多於豆。同進了屋內,眾人已走了許多路,也要歇歇了。子雲即吩咐擺飯上來,略喝了幾杯酒,便吃了飯,喝了茶。道翁問道:“這個園共有幾裏?我們今日也走了好半天,還不到三分之一。”子雲道:“周圍原有五裏,山占了一分,水占了兩分,樹木占了一分,空隙處又占了一分。於房屋原隻得二十幾處,除了門房、馬棚、廚房等類,算起來共有四百零八間。其實也不算很大,若要擴充出去,也還可以。”道翁道:“夠了。太大了,太覺空曠。你這個園好在不散,處處精神團聚,一處有一處的結構,真是好手筆,大約你與靜宜也費盡了心。”次賢道:“可不是,那時你又不在京裏。你若在此,便好商量,必定還要添出許多好處來。”

    道翁道:“已經好極了,設使我起出稿來,還未必能如此。”子雲道:“有幾處,靜宜也改了好幾回才成的。”子玉道:

    “這梅崦兩字,隻好刻在山上。在房屋裏,這崦字似乎要改才好。”道翁道:“就請教換個名字。”子玉道:“還請道翁先生改罷。”仲清道:“你若想著了好的,就說也不妨。”道翁道:“正是,就我換得不妥,也要請教大家商量的。”子玉道:

    “改做古香林屋罷。”道翁道:“妙、妙!這個古香林屋實在改得妙,就請題一聯以成全壁。”子玉要取筆寫時,琴仙道:“我代寫,你念來。”子玉一麵念,琴仙一麵寫,眾人看是:

    看他竹外枝斜,恰稱翠袖生寒,縞衣純素;伴我夜闌人靜,正值瑤琴一曲,玉笛三終。

    道翁大讚道:“仙骨珊珊,非吃煙火食所能道,拜服,拜服!”子雲與眾人也都大讚,又讚琴仙的字比先寫的更加精美。

    子玉看了,真是喜不自勝。琴仙見子玉題了這副好對,也覺得玉顏春暖,笑啟朱唇,仲清、南湘等也替子玉喜歡。

    大家走出了梅崦,過了梅林,轉過一處,又是一個庭院。

    前麵兩塊英州靈石,平屋三進。後有一樓,樓上有一神龕,供設花神牌位。中間一進,署名為紅茶仙館,兩邊都有廂房。道翁道:“此處既供設花神,索性做個花神廟,改名為蕊珠仙府,湘帆兄可再詠一聯。”春航應了,想了一想,寫了出來。眾人看是:

    花雨散繽紛,嬌舞霓裳雲貼地;風情吹旖旎,輕搖月佩步淩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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