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個人從一棵大樹上跳了下來,笑著說,“還是送給我享受吧!”

    “何處野人?”大煙鬼十分氣憤,怒目而視,見來人身粗體壯,麵目堂堂,倒有幾分福相,不禁氣餒三分,緩了口氣說,“快快報上名來!”

    “少廢話!”那人發出一聲長嘯,“嗡”的一聲,拔出背上又黑又粗的鐵棍,接著一招“鬼哭神嚎”,“當”“當”“當”幾聲,音繞曠野,火星四濺。

    大煙鬼接了幾招,知道了來者門派,怒罵道:“是不是不敢暴露了身份,怕給祖宗丟臉?”

    “大煙鬼,我楊天白行得正,走得端,比你喪家犬強多了。”那人回罵著。

    “楊天白,難道我怕你不成?”大煙鬼上前一步,重心後移,右膝微屈,雙手外施向內,合於胸前,輕輕向前一推,身形微動,霎時手帶氣,氣順脈,氣貫百合,一身真氣汩汩湧動,力透雙掌,麵帶怒氣說,“我看你活膩啦!”

    這一招甚是厲害,雙掌帶風,地上的枯葉敗草呼呼亂轉。大煙鬼欲置楊天白於死地。

    不料,楊天白變招快捷,身形一旋,直臂往前一推,把對方的雙手給封住。“去!”一聲大喝。煙鬼身軀已然往空中飛起,又淩空折轉,竟然使出一招“飛鳥投林”,連人帶煙管俯衝而下。

    楊天白不禁為之一驚,又變招數,鐵棍疾發如風,輕靈翔動,可也威猛異常。大煙鬼連連晃動,施出一式,蘊藏五個變化,施到急處,真如地裂山崩,沙騰石飛。

    忽聽碰撞之聲急響,二人各自回身暴退,雙方橫眉怒目而視。

    “住手!”隨著一聲斷喝,白影一晃,路旁三丈處站著一個濃眉大眼,玉鼻如膽,嘴小唇殷,風流瀟灑的少年,雙臂一推,把鐵棍和大煙管一下子分開。大煙鬼身子一震,隨之後退了三步,怒視著這位不速之客。

    一個手執玉笛的少女,十五六歲,花容月貌,櫻唇微啟,上前拉住說:“福哥,別管閑事啦!你忘了爹臨走時的囑咐嗎?”

    “是呀,爹爹臨走之時,再三吩咐自己少管江湖上的閑事。這些人恩恩怨怨說不清,門爭派鬥斬不斷。太平天國大事將來還要靠自己來支撐。”小天王想著,不禁想遠遠離開。

    “你是什麽人?”楊天白不解地問了一聲。

    小天王身穿一件皎潔長袍,十分瀟灑,手執一把寶劍,威武異常,有一種不可侵犯的氣質。

    “啊呀,好英俊,大有天王的模樣,莫非是小天王?”楊天白看了一眼,心裏猜疑著,又移目少女。

    妙齡少女唇紅齒白,十指如蔥,撚一朵鮮豔山茶花,放在鼻下嗅聞。勁風吹來,少女裙飄飛,衣上百花搖曳,卻似一株色彩繽紛的石榴樹。

    看了這一對不速之客,楊天白不禁氣餒了幾分。

    “好一對少年!”大煙鬼心裏稱讚著,不禁問:“怎不說話?”

    少女把玉笛放在口邊一吹,響起了淒厲刺耳的嘯聲,如風嘶,如雨泣,絲絲縷縷,真力充沛,直逼得大煙鬼和楊天白先覺得兩耳發麻,隨感六神慌亂。

    大煙鬼運足全身真力抵禦,卻抵不住,嗓子眼發甜,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噴將出來,昏倒在地上。

    楊天白連忙雙手捂耳,跌跌絆絆,順路逃走了。

    “噅兒噅兒”,一聲長鳴,奔來一匹白馬,站到嬋娟身邊,在她胸前輕擦不已,嘴裏亦發出了充滿欣慰之情的粗音。

    嬋娟似被叫醒,雙手環抱馬頸。這一人一馬就像是患難與共的良友,真情流露,心心相通。嬋娟又慢慢抬起頭來,見一旁站著兩位年輕人,壞人已然不在,心裏便明白了幾分。

    “感謝二位恩人相救!”嬋娟強打精神站了起來,一抱拳說,“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不要這樣!”小天王伸手相扶,又看了看蕭嬋娟的臉色說,“看來你中毒不淺呀!走,到那座廟裏,我給你看看!”

    嬋娟扭頭一看,見不遠處有一座大廟,便強打精神跟著往前走。

    廟外是蒼鬆古柏,遮日成陰,藤蘿修竹,迎風輕舞。

    一行三人,直朝廟內走去。

    嬋娟心裏發慌,生怕再被人暗算,一雙秀目不時掃視四方。

    廟內莊嚴肅穆,木魚點點,梵唱蕩漾,使人有一種置身世外的感覺。

    一行三人步入門檻,梵歌頓止,一夥人湧了上來。

    “又要發生什麽事,莫非要綁架我?”嬋娟一看,不由聯想,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右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寶劍。

    “參見小天王,”一夥道人見三人踏進了廟門,跪倒一片。

    “免禮!”小天王拉起眾多道長,又引嬋娟進了一室。

    “原來如此!”嬋娟懸著的心此時才又落進肚裏,不禁感歎了一句。

    “別害怕,這裏都是自己人!”小天王說了一句,一扭頭,發現了嬋娟臉上的神色變化,細細又看,見她雲發散披,花容憔悴,衣服破了好幾處,隱隱可以看到那粉白晶瑩的胴體有發黑星點。忙向禦妹要了一丸藥放在嬋娟嘴裏安慰說:“你先吃了這丸藥,好好調養幾日,自可身體複原。”

    “謝謝小天王!”嬋娟一抱拳說了一句,慢慢走到床頭,上床休息,臉色不好看,似乎又要暈過去。

    站在一旁的小天王,一見此情,忙為嬋娟用功治療。

    迷蒙之中,嬋娟身上的痛苦已漸漸舒緩,身體之中好像真力又逐漸凝聚,一股淩厲無比的熱力,注入自己的經脈各穴。這好像是在做夢,然而又真不想放棄這個夢境。借著這逐漸凝聚的真氣,嬋娟運功一試,真氣是如此的順遂充沛。

    旁邊的少女撅著小嘴,似乎有點兒吃醋。一會兒按按衣角,一會兒抿抿嘴唇,欲言又止,欲行難前,眼角不禁溢出幾滴淚珠,順著媚人的臉蛋兒流下來。雙目卻一刻也不敢別移,生怕小天王再有什麽越軌行為。

    “禦妹,你看什麽?快到門口看看,別讓人闖了進來,影響了給這位姑娘療傷!”小天王吩咐一聲。

    禦妹撅了一下嘴,走到門口,又扭頭看,嬋娟那媚態撩人的粉頰,顯得頗為憔悴,衣履之間,布滿風塵的痕跡,不免也生出幾分惻隱之心。心想:“如此落難女子,不會再生出越軌的可能了吧?”不過,心還是放不下,站在一旁,仍注意觀察。

    “不要放手,我可能在這茫茫濁世之間,時光不長了。”嬋娟說了幾句話。

    幾句情意纏綿而又極其淒涼的斷腸低語,讓小天王哪裏還好意思放手起立呢?加之她身上那一陣陣聞之令人銷魂蝕骨的淡淡幽香,以及一望生憐的天姿國色,尤其是那含愁凝怨蘊藏深情的一雙嬌目,顧盼之間,簡直使人壯誌也消。

    小天王不禁心頭怦怦直跳,一直以內家真力,震懾心神,不令自己有絲毫失態。

    一見小天王不敢抱,又不想放手的尷尬神情,嬋娟不由淒然一笑說:“像你這等老實,又情意專一的少年俠士,舉世難尋。請盡管放心,你縱然與我略微親熱,也絕非為色所動,隻是對一個垂死女子施舍一些溫馨,使其略減悲痛而已!”蕭嬋娟說著,喉中“咚”的一聲,急忙偏頭,向榻下吐出一口鮮血,濺得滿地血花,給這神秘的靜室,增添了幾分淒慘。

    站在門口的禦妹,聽了言語,看了鮮血,不禁也掉下幾滴眼淚來。

    “一個弱女子孤苦伶仃,實在難過。”小天王一出憐念,愛意遂自然滋長,何況人之好色,理之常情。懷抱如此一朵好像隻能在人間苟留片刻,又渴求慰藉的絕世名花,怎忍心不略加安慰?索性猿臂一摟,緊緊抱在懷裏,竟忘了第二個女子的存在。

    “小天王!”禦妹再也忍不住了,叫了一聲,便嗚嗚地哭了起來,又一扭頭,向大門外邊跑去。

    小天王一看,放下嬋娟追了出去。邊追邊喊:“禦妹,你站住!”

    一個前頭跑,一個後頭追,出了廟門,越過草灘,到了一個山崗,岩石上寫著“井崗山”三個字。

    小天王拉住禦妹,一伸臂摟在懷裏,安慰說:“禦妹,我還是對你好呀!”

    “你還是親她去吧!”禦妹醋意難消,說著又掙紮起來。

    小天王緊緊摟住,紅潤的嘴唇吻在了禦妹嫩嫩的臉蛋兒上。這一吻,還真有點兒作用,似乎絆住了禦妹的腿,隻掙紮幾下,也就不跑了。

    “禦妹,你看這井崗山風光多麽好!等天下太平了,我要在此建一座行宮,天天與你住在這裏。”小天王一邊望著遠山,一邊安慰,以轉移禦妹不太高興的心情。

    “咯達,咯達……”有一大隊人馬沿著井崗山的大道向山坳奔來,大旗上寫著“曾”字。旗下一人身著官服,氣勢非凡。

    “咱們快逃,你看,曾國荃又追殺咱們來啦!”禦妹再不撒嬌,醋意也一下子煙消雲散了,說著,拉上小天王的手,向湖州方向奔去。

    小天王沒有辦法,隻好向破廟方向望了一眼,跟上禦妹踏著雜草,一閃而去。

    跟在後邊的嬋娟,見二人走了,說不出心裏是何滋味,隻覺得空空蕩蕩,一無所有,汗水和淚水在臉上混合著,不斷流下。想去追趕,卻又停了下來,一是感覺不妥,二是思謀身體也不會允許,不禁長歎了一口氣,擦了一把淚,牽上白馬,慢慢地,慢慢地,走到一片蘆草地,不免又倒下了。

    白馬急得轉來轉去,不時發出長鳴。

    一條大路上,有三個人騎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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