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周庸祐因怕佘老五占了雁翎,便與徐雨琴設法計議。徐雨琴道:“那佘老五的父親,與弟卻也認識,不如對他父親說:那老五眠花宿柳,要管束他,那時佘老五怎敢出頭來爭那雁翎?這算是一條妙計。”周庸祐道:“怪不得老兄往常在衙門裏有許大聲名,原來有這般智慧。小弟實在佩眼,就依著幹去便是。”徐雨琴便來拜會佘老五的父親喚做佘雲衢的,說老五如何散蕩,如何要攜妓從良,一五一十,說個不亦樂乎。還再加上幾句道:“令郎還不止散蕩的,他還說道,與周庸祐比個上下。現賽鳳樓的妓女喚做雁翎的,周庸祐願把一萬銀子攜帶他,令郎卻又要加點價錢,與周庸祐賭氣。老哥試想想:那姓周的家財,實在了得,還又視錢財如糞土的,怎能比得他上?令郎尚在年少,若這樣看來,怕老哥的家財,不消三兩年光景,怕要散個幹淨的了。”佘雲衢聽了,好不生氣。徐雨琴又道:“小弟與老哥忝在相好,若不把令郎著實管束了,還成個生理場中什麽體統呢?”奈佘雲衢是個商場中人,正要樸實,循規蹈矩。今聽徐雨琴這一番說話,少不免向徐雨琴十分感謝。徐雨琴見說得中竅,越發加上幾句,然後辭出來。

    佘雲衢送徐雨琴去後,就著人往尋佘老五回來。這時佘雲衢的店內夥伴,倒聽得徐雨琴這一番說話,巴不得先要通知佘老五去。佘老五聽得這點消息,向知父親的性子,是剛烈的人,這會風頭火勢,自然不好回去見他,便歇了些時,隻道父親這點氣略下去了,即口店子裏來。誰想父親佘雲衢一見就罵道:“不肖兒幹得好事!

    在外花天酒地,全不務些正項兒,倒還罷了,還要把萬數的銀子,來攜帶妓女。自古道:‘邪花不宜入宅。’可是個生意中人的所為嗎?”佘老五被父親罵了一頓,不敢作聲,隻遮遮掩掩的轉進裏麵去了。次日,佘雲衢親自帶了佘老五回鄉,再不準留在香港來。那佘老五便把對付雁翎的心事,也真無可奈何了。

    那雁翎日盼佘老五的消息,總是不見。不覺候了兩天,隻道他上天下地,料必尋那八千銀子到來。不想又候了一天,才見與佘老五同行同走的朋友進來,把徐雨琴弄計的事兒,說了一遍。雁翎不聽猶自可,聽了真是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好不傷感!暗忖自己隻望他拿八千銀子來爭了一口氣,今反被人所算,便是回到周家那裏,那還複有麵目見人!因此鎮日裏隻是哭。鴇母見了這個情景,轉恐雁翎尋個短見,他死了也沒緊耍,便白白把一株大大的錢樹折去了,如何不防?便急的令人邏守著他,一麵著人往尋周庸祐,說稱佘老五已不來了,快了結了雁翎的事。

    那時周庸祐這邊,早由徐雨琴得了消息,知道佘雲衢已打發佘老五回鄉去,心上自然歡喜,就要立刻取雁翎回來。徐雨琴道:“他若不願意時,帶他回來,也沒用的。趁這會佘老五不到雁翎那裏,我們再往雁翎處溫存幾天,不怕他的心不轉過來。”周庸祐見說得有理,便與徐雨琴再往雁翎那裏,盤桓了幾天。那雁翎雖然深恨徐雨琴,隻當著麵實不好發作,就不比前天的鎮日哭泣。周庸祐就當他心事忘卻佘老五去了,即再過付幾千銀子,即把雁翎帶了回來。雁翎自然不敢不從,就回周家去了。因當時周庸祐既把第九房金小霞當為休棄了一樣,便將雁翎名是第十房,實則活填了第九房去了。

    是時周庸祐既多上幾房姬妾,各項生理又不勞自己打點,都是馮少伍、駱子棠、徐雨琴、梁早田和馬氏的親弟馬子良一號竹賓的互相經理,周庸祐隻往來省港各地,妻財子祿,倒也過得去,自然心滿意足。單礙著關書裏的來曆及內麵的情形,常常防著官場有怎麽動彈。計不如從官階下手,或做個大大的官兒好回來,才把門戶撐得祝那時恰是譚督帥離任,姓德的第一次署理總督的時候。這姓德的為人很易商酌的,故那時周庸祐在羊城地麵,充走官門,較往常實加一倍的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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