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煙還是那樣慵懶的一隻柔荑側支頭,斜臥於竹榻上,糾結的青絲垂散,薄薄的檀唇微抿,披了件絳紫錦織絲袍,持了隻翠青龍鳳酒杯。再觀那酒色瑩如碎玉,明晃晃刺痛人眼,一雙裹了素襪的玉足露在袍外。隻是星眸淡淡掃過,似有無數漩渦驟起,卻又銷匿於無邊的夜色之中。

    絲絲搖曳的光線掠過紗簾和珠幔,卷著薄薄熱浪欲引起屋內人對朱門外的遐想。流煙緩緩直起身子下榻,推開那扇八寶紋邊窗。隻聞得耳畔風吹梧桐颯颯響,流煙輕笑。風如舊,人空瘦。舉杯間,誰能想與?罷了罷了,天欲弄人誰可逃。終是塵歸塵,土歸土。流煙執起酒杯一飲而盡,瓊汁裏蕩漾的是那段犀銳的歲月和那些數不清的糾葛。推門立於二樓的回廊中,俯看那金色煙花如雨紛落於圓台之上,今晚的盛典算是正式開場。

    今日往來無白丁,管你家世權勢,王子皇孫,即便不是胸懷李杜,也要出口吐秀。於席間各寫二句點評之筆。最後選出豔驚之才,碎墨江南可應其一願。

    含素腰肢微擺,藕臂交疊。燭光間隻見一妙齡少女身著青色長紗,粉荷紋麵,翩然起舞。看得眾人伸長脖子瞪直了眼睛。什麽士子墨客,不一樣醉臥這盈盈水袖之下。舞畢,席間有評“芙蓉力弱應難定,楊柳風多不自持”。

    丹樊轉軸撥弦,玉指輕抬。薄霧裏似有一紙畫卷徐徐展開,流水夾雜著細石緩緩駛過,徒留下枝上的鳥兒對月長眠。一字概之,靜。眾人皆歎,枉許自己閱曲無數,有此境界者乃非池中之物。席間有語“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染洛邊舞邊唱,一曲采蓮脆如黃鶯啼囀,一支盼歸盈如蜻蜓淩波,看得人仿若不知今夕何夕。再加上她美眸顧盼靈動,襯得五官愈發加明麗,讓人不忍移開目光。真真的癡了一方少年。忽聞席間有人頌“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染洛當之無愧。

    ……

    一朵朵奇女子,一行行耽佳句。看得眾人丟了兩魂失了一魄。皆歎此行勿虛。萬兩黃金的門檻香錢又算得了什麽。如此盛會得與,可回味終身。正遊離見眼前驟然一暗。身立於無光的廳堂之中,未待心中詫異。忽聞一曲琴音如山間的淙淙流水撫過心田,讓人頓覺置身於雪峰溫泉之中。似有淙淙水流拂過全身,柔暖而冷冽,渾身通透又婪癡於這種極地飄渺之感。非有陽春白雪,亦無下裏巴人,隻嗅得梨花夾雜著雪淩,溫泉包裹著赤心。飄飄乎如遺世而獨立,欣欣然如羽化而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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