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幻神通不可當,牽纏恩愛最難防。

    心猿意馬牢拴定,一任東風上下狂。

    話說退之發怒,喝湘子道:“你這羊、鶴、女子,都是那撮弄幻木,不足為奇。你先前說解造逡巡酒,能開頃刻花,如今一發做出來與我看,我便信你是個仙人。”湘子道:“逡巡酒、頃刻花是開天地陰陽之橐龠,奪鬼神造化之權衡,不是容易得見的。若大人肯隨我出家,我就賣弄出來與列位大人看。”退之道:“不要多言,做得出來才見手段。”湘子就問張千討了一個空壺,口中念道:

    一尊佳醞試新開,不是庖犧置造來。

    琥珀光浮香味好,莫辭沉醉飲三杯。

    念罷,喝聲道:“疾!”隻觀那空壺內便有酒滿將起來。湘子叫道:“列位大人看酒。”眾官見了,無不驚訝。湘子捧著酒壺,從首席起,直斟到退之主席方止,共有三百五十六杯,都是這一把壺內斟出來,竟不曉得這壺能得幾多大?卻盛得這許多酒。眾官各各吃了一杯,都道:“好酒!”隻有退之不肯吃,道:“這酒不過在我家裏攝出來的,有恁麽好歹?”林學士道:“親家不要錯認了,此酒乃天邊甘露,紫府瓊漿,比府上酒大不相同。”

    退之叫湘子道:“你一發把那頃刻花開出來與列位大人看,才見你真實本事。”湘子道:“先朝則天皇後不過是一位篡竊的後主,他吟詩到上苑,也催得百花爛熳,何況我仙家運化機於掌內,奪天巧於眼前,有何難處?隻是大人看了花,心中不要添煩惱就是了。”退之道:“看眼前花,見眼前景,有恁麽煩惱?”湘子便指著階前石砌上,口中念道:

    一朵鮮花頃刻開,不須泥土苦培裁。

    神仙自有玄微妙,卻向蓬瀛布種來。

    念聲才罷,隻見石砌上長出幾枝綠葉,中間透出一幹心,心上黃叢叢、鮮滴滴開著一朵金蓮花。眾官都喝采道:“果然足頃刻花。”

    大家近前一看,那花瓣上有兩行金字雲:“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退之看了這兩句詩,便問道:“這一聯是恁麽話頭?為何寫在花瓣上?”湘子道:”這是大人日後的結果,不必問他。貧道隻勸大人早早隨我出家,免得他年懊悔。”退之大怒道:“潑道無知,恁麽逡巡酒、頃刻花,不過是障眼法兒拐錢鈔的例子。張千,快把豬狗穢血澆在他身上,拿下去著實拷打一番,省得他又行奇杖的法兒!”眾官勸道:“大人且消息怒,這道童年紀小,不知法度,如今且取了他的供狀,然後問罪不遲。”

    退之喝叫:“張千、李萬!押這潑道取供狀來,務要供稱:“擅入衙門,攪擾筵席,搬演戲術,拐帶人口。’待我照律解發他回原籍去。”湘子道:“要供就供,快取紙筆來我寫,何消押得?”退之道:“怕汝不供招明白,走了上天不成!”湘子道:“我家住在南天門內。”林學士道:“韓親家,你須尋一個會上天的解子,才遞解得他起身。”退之道:“陝西華山有個南天門,泰安神州有個南天門,襄陽武當山有個南天門,泰州齊雲崖也有個南天門。這道人想在齊雲崖南天門,那裏是天上的南天門?”林學士道:“汝住在南天門內是何向?扉東過西,上南落北?”湘子道:“緊在龍霄太極殿旁。”學士道:“玉皇住的才稱龍霄太極殿。道人,汝那裏有寒暑麽?”湘子道:“我那裏無寒無暑,常有五色祥光,神靈聚會,仙鶴盤旋,青鸞飛舞,猿猴獻果,麋鹿銜花,豈若凡間煙塵陡亂,濁氣熏蒸。”退之道:“風道人,你說這閑話也沒用,快寫供狀來。”湘子接了紙筆,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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