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淵道:“如此大雪,我們到庵觀寺院借杯茶吃,避避寒冷才好。”低達鬼四下一看,滿眼昏迷,那裏看的出庵觀寺院來,隻得往前又走,走夠半裏之遙,方見一座小小廟宇。陰兵上前扣門,裏麵走出一個道人來,陰兵道:“師傅,我們是過路的人,因天氣寒冷,我們主人借杯茶吃吃。”那道人睜圓怪眼,大怒起來,罵道:“你走路也要有個眼睛,我這裏又非茶坊酒肆,我又不是你們的奴才莊客,怎麽問我要起茶來?老爺與你們應不成。”這鹹淵終是個斯文人,見他罵,倒反有幾分沒趣,笑道:“無茶罷了,何必發怒。”那道人越見人軟,他就越硬起來,一跳一丈高的怪罵,把庵中閑坐人等看的有些不忿,對成淵道:“你不知道他的脾胃,他叫做發賤鬼,紙不知輕,磨不知重,你隻打起他來,他就軟了。”鹹淵也忍住怒氣,便令陰兵將他綁在柱上,腳踢手打。果然他軟了,連忙央告道:“老爺饒了小人,休說是茶,要飯也有。隻管小人奉事,就是不周備,再打也未遲。”鹹淵笑道:“正所謂發賤鬼也。”遂分付解放下來。那發賤鬼連忙作揖叩頭畢,讓到房中,先是鬆羅好茶,茶畢,又是香油素菜,細麵薄餅,曲盡殷勤之態。鹹淵隻得擾了。他起身送出十裏外方回咱此微知輕重,稍不發賤。這也是鹹淵教訓之功,按下不題。

    且說柳金娘家自從接了賈知府的兒,隻說是呆頭公子,肯撒漫銀錢。不料慳吝異常,住了半月有餘,止賞兩匹小綢,三兩銀子。柳金娘倒想起討吃鬼並耍碗鬼來。後來聽的他們窮了,方才不想。這一日正在門首閑坐,卻好低達鬼走來,柳金娘道:“你一向在何處?麵也不見見。”低達鬼道:“有一位鍾老爺,我一向在他那裏。他交我引一位司馬爺來請你家白眉神,我先來報你知道。那司馬目下就到,你須小心伺候,不可怠慢”。話猶未了,鹹淵已到門首。下馬進去,坐在庭中,柳金娘過來叩頭,鹹淵問道:“你家有白眉神嗎?”柳金娘道:“上麵供的是就是白眉神道。”揭開幕子一看,果是一尊神像,兩道的白眉。鹹淵又問道:“這尊神是何出處?姓甚名誰?”柳金娘道:“小婦人也不知其詳細,隻聽的當年老忘八說是甚麽盜蹠。”鹹淵點了點頭,發柳金娘去了,一麵分付備辦祭品,一麵就作祭文。來到次日清晨,陳設祭品,朗讀祭文道:

    維神春秋豪傑,周末英雄,不王不帝,非伯非公。以和聖而為弟,無大賢而為兄,習成武藝,不樂斯文。當日臨潼鬥室,敢來劫路行凶。諸侯聞之而膽落,眾將見之而心驚。孔仲尼不能教化,秦穆公任爾崢嶸。子胥之鋼鞭頗畏,秋胡之巧舌難伸。暴橫一世,千載為神。生前不甘淡薄,死後享受無窮。多見些油頭粉麵,常觀些綠襖紅裙。老忘八雜劇快目,小婊子連像鑽心。廣吃些粉湯燒餅,每聽些胡拍弦箏。茲者有事以幹瀆,所望聽我而顯靈,爾作當年馮婦,我作昔日陳臻。黑眼鬼猖狂難製,白眉神本領素欽。伏維速逞豪梁之氣,暫離花柳之叢,果其如響而應,尚其來格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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