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9月16日

    本巴地區衛生署長盧加薩醫生從辦公室洞開的窗戶向外眺望。寬闊的紮伊爾河在朝陽下波光粼粼。他真希望它還是叫剛果河。那是多麽充滿神秘並能喚起激情的名字啊!隨後他迫使自己的思緒回到工作上,重讀剛剛收到的雅布古教會醫院報的惡訊。一個就是美國男青年約翰-諾迪克,另一個是艾伯拉河附近一種植園裏的訪問農夫。教會醫生聲稱他們死於一種未知且迅速蔓延的傳染病。跟美國人同住的兩個病人,種植園內照料過農夫的四個人,以及十個門診病人都因該病的嚴重症狀而躺倒了。

    盧加薩醫生知道自己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裝聾作啞,這無疑是最聰明的選擇。上帝才知道叢林裏有什麽樣的地方病在作亂呢。另一個是填上一套繁瑣的公文表格,向金薩沙報告,由那兒某位跟他類似,不過在官僚政治的階梯上爬高了幾級的老兄來決定。那恐怕也是不置可否——謹慎為妙。當然了,盧加薩知道要填表他就得上雅布古走一遭。在這個一年中最潮濕,最悶熱的季節,這是最令他厭惡的事情了。

    帶著一絲內疚,盧加薩醫生讓那張蔥皮紙信箋滑入了廢紙簍。

    1976年9月23日

    一個星期以後,盧加薩醫生忐忑不安地倒換著兩隻腳,注視著一架老舊的DC-3飛機在本巴機場著陸。第一個出來的是布查德醫生,盧加薩在金薩沙的頂頭上司。前天,盧加薩打電話給他,告訴說剛剛接到報告。一種來知的疾病正在雅布古教會醫院所在地區蔓延。染病的不僅是當地居民,醫院人員也有。他沒有提七天前收到的那封信。

    兩位醫生在柏油碎石路上寒暄了幾句,隨後便鑽進盧加薩的豐田可樂娜小轎車。布查德醫生問道,是不是有雅布古的進一步消息。盧加薩清清嗓子。對早上電報送來的消息他仍心有餘悸。教會醫院十七個醫務人員死了十一個,村民則死了一百十四個。由於沒有健康的人手,醫院已經關閉。

    布查德醫生決定,整個本巴地區必須隔離檢疫。打了幾個必要的電話給金薩沙,他又讓滿心不情願的盧加薩安排交通工具,以便第二天早上去雅布古,對局勢作第一手的估評。

    1976年9月24日

    第二天,兩位醫生坐的越野車來到雅布古教會醫院。大院裏空無一人,闃無聲息地令人恐怖。一隻老鼠驚惺地順著前廊欄杆跑過。腐爛的氣息撲麵而來。他們用棉手帕捂住鼻子,勉強地下了車,戰戰兢兢地朝最近的一所房子裏張望。裏麵有兩具屍體,已在炎熱中開始腐爛。看到第三所房子時,他們才發現一個活人。那是個護士,正在高燒中吃語。兩個人走進被遺棄了的手術室,戴上手套和口罩,穿上白袍,作為防護,盡管已晚了一點。雖然害怕傳染,他們還是料理了一下護士,然後再搜尋其他醫務人員。差不多三十個死了,另有四人一息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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