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東南角,紅瓦白牆,也有過曾經的輝煌。但此刻,時間已讓它失去了原本的顏色,破落,陳舊,灰暗。來來往往的人,臉上也多是疲憊而辛苦的神色。街邊的小店,灰蒙,陰沉,燈光昏暗。但,就是這樣的地方也有例外。——那是一家酒館,白牆黑瓦都經過仔細的修正,與附近沿用舊牆,又縫縫補補的雜亂截然不同。店內依舊使用著簡陋的木質桌椅,但卻幹淨整潔,四個角落裏都放著暖烘烘的火盆,室內的燈光也異常的明亮——就算遠遠的隔著層層濃霧,似乎也能瞧見這裏點點溫黃的光。

    這家酒館在這條街上,就如同沉沒的船上唯一還在熠熠發光的珍珠。店外,天色已暗。店內,異常安靜。但每一張木桌上卻又似乎都坐有停歇的客人——休息停駐的人才會來這裏,需要熱鬧,真正喝酒的人到這裏不會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清風倚在櫃台上,看似懶懶散散,但櫃台之下,手卻毫不停歇的在幾排瓶瓶罐罐之間遊走,猶如一隻飛舞的蝴蝶。——這是一個奇怪的櫃台,它比普通的櫃台還要高出一截,客人隻看得見她的頭部,而她下麵擺放著的東西,都被嚴嚴實實的擋住。

    她將最後一份分配好的藥粉放進了一個藍瓶子裏,才伸了伸懶腰,抬起了頭。店內,三個十二三歲的半大孩子,來來去去,忙忙碌碌的招呼客人;店外,天氣又開始變得陰沉,似乎馬上又要卷起新一輪的冷風。清風重重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那丫頭是不是又潛伏在哪個草叢裏等著獵物冒頭?然後灑了一身露水,又被吹得東倒西歪?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她所追求執著的可真值得她這樣付出?室外,又開始飄著細小的雪花。清風無聊的瞧著那打著旋飄的白雪,竟似乎看見了那傻丫頭纖細的身影。

    ……慢著……清風眨了眨眼,真是那個傻丫頭!迦南看上去晃晃蕩蕩的,但腳下的移動速度卻很快,瞬間就到了清風酒館的門口。她正發著呆,一雙溫暖的手忽的握住了她的,將她往屋裏一帶…迦南頓時打了個顫。溫暖的空氣一時讓她難以適應了。清風將自己的手,“啪”的一下印在迦南凍得通紅的小臉上,揉捏著,咬牙道:“丫頭,你莫不是又吃不起飯了?”真不是她故意逗她,有一次她突然回來還真是因為把錢全存到了買房那一塊…結果平時花銷…吃不起飯了。

    ——瞧瞧她,頭發蓬蓬的披在肩上,因雪的融化而有些濕潤,全身灰撲撲的,靴子上還有不少泥,一副破落樣。迦南搖了搖頭,掙脫開清風的魔爪,悶悶道:“清風,我被解雇了。”眼圈似乎有點發紅。“……”清風實在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她不是一直在追捕犯人,獲取賞金嗎?何來解雇?難道沒有犯人可抓了?清風果斷搖了搖頭——江湖真有這麽平靜就不再是江湖了。她牽著她,大手一揮:“本店提前打烊!今日的酒,我請!”說完就跟三個中最大的孩子吩咐了一番,從櫃子裏拿出一把傘,旋風一樣的衝了出去。

    回到小院,也不理燕思遠等人的疑惑,“啪”的一下推開自己臥室的門,將迦南順手一扒,就扔進了本來給她準備的洗澡水裏。然後從旁邊椅子上端來一根凳子,放在木桶旁,坐下,惡狠狠道:“說,給我仔仔細細,從頭到尾,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說!”迦南埋在水裏,吐了個泡泡,浮起來,指指自己:“洗澡。”清風怒瞪:“一邊洗一邊說!”迦南眨眨眼,歎了口氣。清風的臉紅黃藍綠黑挨著變了一圈,臉繃得死緊,話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拍賣,護衛,還貼身護衛?!你不但跟他在一個房間過夜,他還親過你的臉!!!”果真是仔仔細細,從頭到尾,清清楚楚,一個環節都沒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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