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齊貴山一進家門,麻麗就像一隻愛鬥的公雞,總是找茬兒要出氣似的。這回,臉上現出了五彩情:玩笑、戲謔、開心、教訓、暢朗凝聚在一起說:“怎麽樣?我的大建委主任,我治不了你們這套號的,總有人能治你們吧?羅書記念的那封信,我聽了那個開心呀!我注意看了,那麽多頭頭腦腦的,都像見了貓的縮脖子老鼠!”麻麗是市畜牧獸醫站的副站長,是個事業單位,她是藥劑員,也按幹部管理。這次會議的範圍是計時策定的,規定除教師、醫生外,屬幹部名稱的都參加,麻麗也就有幸到會了。

    “是不是……”齊貴山想問,那信是不是你寫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不是找氣生,白問嗎?是她寫的她也不能說呀,忙改口,“人家那些幹部是不是像信裏說的還兩碼事呢!”

    麻麗幾乎要點劃著齊貴山的腦門了:“就是那麽回事兒,比如你,你就是有過之無不及,我抓住你幾次小辮子了?你就是屬賣炕老婆的,不摁住你手腕子都不行,提褲子就不認賬。你不泡小姐,那領角上的口紅,臉上的金星哪來的?”她說著得意地一回身,要去擺放飯桌,“行了,行了,以前的事我也不生那氣了,以後有管住你們的就行了……”

    “丁零零,丁零零……”電話響了。

    “哪位?喲,是你呀,”麻麗接起電話說,“……好吧,我和我那口子商量商量再告訴你。”齊貴山正脫上衣,麻麗轉身說:“喂,貴山,剛才辛彩霞來電話,說是明天省城要舉辦國際服裝博覽會,約我一起去。她家房小虎感冒了,參加完會就一頭紮在床上了,你能不能給我們買兩張今晚七點十分快車的臥鋪票。”

    齊貴山帶搭不理地說:“能不能都讓你說了。”

    “大老爺們別像老娘們似的,酸臭酸臭的。你說能不能吧,別以為離了臭雞子兒做不成壽蛋糕。”麻麗爆豆似的叫號,顯出很急切的神態和口氣,“要是不能就幹脆點兒,我求別人。”

    “能能能!”齊貴山放大聲發泄似的,“你是大爺好不好。”

    “不是大爺,是大娘吧?”麻麗戲謔地說完開懷大笑起來,笑得那麽開心,那麽豪放。

    齊貴山哭笑不得地拿起電話找人訂了兩張軟臥票,放下說:“我告訴你,聽說這個羅書記要大抓廉政建設,你和房小虎老婆到博覽會上可別買些奇裝異服,也別買那些高檔的東西給我招搖過市惹事兒。”

    “嘿,”麻麗冷笑一聲,“看來,還真有怕的人呢!”

    ……

    房小虎對這事兒特別熱心,他親自取來車票,又親自帶車把麻麗和辛彩霞送上火車,接著就給齊貴山打手機:“喂,我的頂頭上司,這些天可讓這些老娘們兒給咱折騰壞了,今晚好好瀟灑瀟灑吧。”齊貴山說:“我家那老娘們兒可是猴精猴精的,能不能你一轉身她們又下車了,設的圈套呀?”

    房小虎忙說:“不能不能,你以為我就沒防她們呀,我親眼看見乘務員關上車門,車開動了我才走出站台的。”他接著說:“我都聯係好了,計小林從俄羅斯回來了,今晚他請客,吃完飯咱們打麻將玩一會兒,玩累了去桑拿也行,洗頭按摩也行。”

    齊貴山問:“還有誰?”

    房小虎回答:“尤局長。”

    “和他倆說好了?”齊貴山精心地說,“你沒聽羅書記大會小會講嗎,最近氣候可不咋好呀。”

    “說好了,尤局長答應得很痛快,”房小虎說,“什麽氣候好不好的,人家尤局長根本不理那個茬兒,上頭有人!再說,又是市長的兒子請客,你怕啥?告訴你吧,尤局長要報常委了,現在不好好溜須可別後悔不趕趟呀。”

    齊貴山吃驚地問:“真的?”

    “真的,今天上午剛開完的書記會,馬上就要上報地區了。”房小虎得意地說,“現在沒有保得住的秘密,我這消息絕對可靠。”

    齊貴山拿定了主意:“好吧,我準時到場。”他放下電話,抓緊吃飯,在蒙蒙的夜色中徒步來到公安局招待所三樓麻將室。這麻將室說是供上級領導和老幹部消遣用的,其實呢,多數是被他們占用了。開始還有別人來玩玩,一聽說是尤副局長常來的地方,也就都退卻了。他一推門,房小虎正一個人無聊地擺弄麻將,見他來了,一看手表說:“你老哥來得最早,還遲到了五分鍾,那兩個家夥真他媽能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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