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謝濱拎一包吃的飛奔回來,呼哧呼哧地在關雎爾身邊坐下,遞蛋糕給關雎爾。關雎爾搖頭,她完全沒胃口,也懶得動彈。謝濱想了想,拉開一罐啤酒遞過去,“敢嗎?”

    關雎爾一把抓過來,泄憤似的猛喝一口,可依然不看謝濱。“你又來幹什麽?”

    “即使你以後再也不理我,我也要把這些事告訴我最愛的,也是唯一愛的女人。這些事如此不堪,我這輩子隻能告訴一個人。我決定了。我知道你聽了之後會永遠唾棄我,不管了。可之前,也就是現在,我知道你愛我,你是我從小到大唯一愛我的人,這麽好的人,你愛我,我滿足了。”謝濱揚起脖子,將一罐啤酒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便使勁將罐子捏扁。

    關雎爾驚訝地看著謝濱,看他將話說完,不知所措。可又見他不爽快,借著喝酒捏罐子拖延時間,她心中又煩躁起來。她想起身,被謝濱頭也不回地扯住,身不由己地又坐下。

    “我家很窮。在我剛會跑的那年,我媽離開我去城裏做保姆。一來二去,她懷了男主人的孩子,把女主人趕出門,又帶著一大幫人回家打架鬧離婚,隨即跟男主人結婚了。為了能盡快離婚,她把我留給我爸。那兩年,我爸,我爺爺奶奶,都抬不起頭。我隻要出門就被人喊野種,追著吐口水。他們都說我長得不像我爸,不是我爸生的。我爸一生氣就喝酒打我,我奶奶把我搶走。後來我爸架不住別人的笑話,逃出去打工,出去後就沒回來。我好歹這麽活下來。”

    關雎爾聽得都呆住了,隻知道謝濱來自離婚家庭,想不到那家庭有如此不堪,而他從小因此如此遭罪。她忍不住扭過身去,從兩人中間的塑料袋裏取出一罐啤酒打開,遞給謝濱。謝濱將她的手和啤酒一起攏在手心,就著她的手又將一罐啤酒喝下去。這回,關雎爾靜靜地耐心地等謝濱喝完,將罐子扔了,依然捧著她的手。關雎爾感覺到,這雙一向有力的大手似乎在輕輕顫抖。她毫不猶豫地伸出另一隻手,四隻手放在一起。

    謝濱抬頭幾乎是低微地看著關雎爾,“早知道,我早應該跟你說的。”

    “小曲去調查的就是這些?所以你很生氣?沒什麽的。”

    謝濱點頭,又搖頭,“還沒完。上小學那年,我媽要接我去城裏上學,我爺爺奶奶不讓她帶走孫子。他們當著我的麵討價還價,最後我媽媽拿出一筆錢,才買走我。是的,他們一方說買,一方說賣,全然不顧我在旁邊聽著。我那時候雖小,卻記得清清楚楚。到了新家,我媽逼我喊那男人爸爸,我不喊,她就打我耳光,被那男人攔住。可另一麵,我媽對那男人和男人的爸媽又無限搖頭擺尾,直說我就是像那男人,連脾氣都像。我就在那家住下來,開始上小學。原以為離老家遠遠的來到了城裏,想不到人們都知道我家的事,都喊我臭豬頭,我一轉身,不是本子給撕了,就是鉛筆給斷了,小孩子使壞起來沒個底。我隻好避著他們,一下課老師一不在就趕緊逃走躲起來。可即使如此,我總算過得比過去好,總算吃飽了,還有自己的床睡覺,還可以參加課外班,學這個學那個。這方麵,那男人從不吝嗇錢。你會冷嗎?”

    “不冷,我不冷。我是心裏打寒戰,你別管我。”

    (本章完)

    第255章

    “可即使這樣的日子也是奢求。我爸爸或者我爺爺奶奶三天兩頭打上門來要把我爭回去,又不是去學校把我搶走,而是到我媽新家吵,吵得滿院子人都知道,最後總是滿意地拿一筆錢走。我永遠抬不起頭做人。除了讀書,我還能幹什麽呢,就是待屋子裏看書看電視聽音樂。上大學簡直是脫離樊籠的唯一希望。我報考的是同學都要麽不報考,要麽考不上的冷門,考上後就不再與同學老師聯係,我試圖徹底擺脫過去的一切。在大學裏,終於沒有熟人,我才回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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